“是我。”
众人没想到那位杀神竟然会直接承认自己违反了神域禁令。
这人疯了不成？
他竟敢毫不避讳地大方承认罪行，尤其还当着正神的面！
不过区区一位新神，连封神大典都还没举行，哪里是夜神娘娘的对手？
这番做派，他难道真的想找死不成？
心中的恐惧渐渐褪去，众人隐隐开始期待。
夜神眼眸微动，没想到水神竟然并不打算解释。
可事实真是如此吗？
这些年来神域成了什么样子，她有目共睹。
不等夜神再问，一直跟在她身后的男人再度惊呼出声。
“啊！藤仙……”
夜神转头，顺着身旁人的视线落在出口处的地面上。那里有一团血肉模糊的人形烂肉，正侧头躺着一动不动。
空洞的眸子注视着她，夜神没能认出那具尸体是谁，可看身旁人的反应，想来那就是小藤了。
绳艺不错，花样挺多。
夜神对这人的印象仅此而已。
合得来的床伴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也不少。夜神并不打算为一个毫无价值的死人出头。
可有人却不这么想。
“夜神娘娘，求您替我们做主，为藤仙报仇！”
夜神转眸看向身旁的男人，突然后悔同这家伙过来。几度张口想要大骂这没脑子的蠢货，竟敢公然将她架在火上。
这下再不想淌这池浑水，她的鞋也已经湿了。
想不通水神纡尊降贵地亲自出手来教训这些蝼蚁，究竟是何用意？
以她对水神的了解，这其中定然有更深层的原由。
这般想着，夜神也就直接问了出来。
“你做这些又是为何？”
萧前川直视着面前的女人，觉得眼前的夜神与过去不同了。
如果是当年，对方定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二话不说先将他拿下。不仅要大做文章，还势必得闹上九重天，拉着众神一起对他进行审判。又怎会在这儿与他好言好语地相谈？
当年夜神被他送去重启之后又发生了什么？
不能明确对方的立场，萧前川便没法同她解释那么多，于是只能言简意赅的回答。
“为了万物生灵。”
为了……万物生灵？
夜神神情微怔。
这样大的空话从任何一人口中说出，她听了都会笑得直不起腰来，顺带再嘲讽一句。
不知天高地厚。
可她知道，水神敢说这话，那心里必定是这般想的。
绝无虚假。
难道他杀人真是为了救人？
夜神不明白，萧前川也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而问道。
“违反神域禁令该当如何处置？”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立刻窃窃私语起来，心中皆是愤愤不平。
他们只当那新神是在明知故问，狂妄到胆敢挑衅正神。
可夜神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不知道违反禁令的后果，甚至有可能都不清楚禁令为何？
这也难怪！
水神在下界蹉跎那么多年，不过前日才重回九重天。
封神大典又定在明日举行，神力与前世记忆并未恢复。想来这两日并无仆从陪侍，也无从得知当年他陨落之后天道为此特别下的禁令。
可不知晓是一回事，怎么处罚是另一回事。
众目睽睽，夜神不可能徇私。
当然，就算无一人在场，她也不存在徇私的可能。
夜神当年陨落之后，借着水神留下的新生之力在下界苦修多年，这才终于重新回归神域，晋升为正神。
封神大典上她没有接受前世记忆，而是自己选择了一条新的人生路途。
不为过去执着，不为将来迷惘。一心专注当下，享受人生。
神域之中，她最为多情，也最是无情。
能够如此快速的重回巅峰，夜神一跃成了众生灵效仿的楷模。
也成为了神域最为恪守礼法，公正无私的一位正神。
相较于常年闭关的众神之首日照神君，夜神身上杀伐果决的威势更让众人心服口服。
她一开口，场中立时安静下来。
“神域禁令立于三百年前，至今无一人敢犯。”
说着夜神看向水神，继续道：“神域禁令只有一条，众生灵自相残杀列为重罪。正神有权利剥夺行凶者的神格或是仙骨，再略施一百鞭刑的惩戒之后，逐出神域，永不得返。”
萧前川点头，表示明白。
他能想到当年之事定然给神域带来了巨大的负面影响。
一切的源头从夜神负伤开始，再有风神的陨落，将这件事推上了难以挽回的境地。
最后天罚落下，谁都没能好过。
他与洛九天首当其冲，神魂碎裂。夜神亦是自食恶果，身死道消。太阳神身心重创，之后不得不闭关多年。九渊水之圣地不复存在，成了人人畏惧的禁区。神域也因此不复昔日荣光，日渐衰退。
唯有天道正常运转。
是以为了避免重蹈覆辙，那位这才下了禁止互相残杀的律令。
如此重罚，看上去十分管用。
萧前川不禁在想，那位究竟知不知道神域众人都这么会钻空子？
想必是清楚的。
借着禁令之威，排除异己，杀人夺灵者不在少数。
所以天道给了几位正神如此大的权利。
那位坐享其成想要看杀鸡儆猴，却忽略了所有人的想法。
没人想当伸头的那只鸡，也没人想做见血的那把刀。
场面僵在这里，萧前川决定主动推上一把。
“既然神域确有禁令，那么就请夜神秉公执法。”
没料到这位新神竟突然转变态度，肯欣然赴死！
众人着实吃了一惊，同时一股不好的预感从心底里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还不等夜神收起满脸惊诧，那位新神再度开口，直接宣判了在场众人的死刑。
“藤仙与他兄弟团众人欺辱莲池姐妹在先，后又重伤木禾一干施救者，将他们投入井中异世，逼入致死绝境。夺灵害命，天理难容！”
众人皆是大惊，虽是无可辩驳，但总还有人气血上头，反咬一口。
“夜神娘娘明鉴。我等只是与人发生些口角，并未直接害人性命。反倒是此人一出手便连杀两人。诸位皆可为证。”
只这只言片语，夜神已然明白究竟发生了何事。
这些人的做派在神域不算少见，总喜欢卡在禁令的边缘左右横跳。
究竟他们算不算违反禁令？
也只能靠执法之人一念之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夜神，她拧眉沉思片刻，抬头环视一圈，视线最终停留在水神脸上，缓缓开口。
“如此说来，在场的人，全都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