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亲？
高默来了兴致，好奇的问了起来。
“你设立的故事？哟，那她是嫁到敌对国家，对方是太子？还是普通皇子？”
李境和手腕僵直在空中，回眸看向高默，“为什么一定是太子和皇子？”
“这还用说，公主嘛，我看着不过就是十八九岁二十多，这种年纪肯定嫁个差不多的，你们女人喜欢看言情小说，上面不都是先婚后爱吗？”
如此。
李境和垂下眼眸，破天荒的说道，“真正的和亲，是残酷的。对方一般是敌国皇帝，嫁过去也不过是充盈后宫罢了。”
“皇帝啊！那这个里头你设定的皇帝有多大年纪？是不是跟丰愚行差不多？”
二三十岁，风华正茂。
高默对李境和的印象，停留在现代刻板印象，喜欢看胡乱编造的言情小说，所以绘图也是这样。
“不是。”
李境和言语平淡，似乎真的在说故事。
高默叹道，“可是这画面确实有些悲伤，和亲的话，啧啧，那确实不怎么美好。”
他站在男人角度，知道和亲不过就是权宜之计。
李境和再不想说只字片语，但高默却来了兴致，他指着最热闹的街景坊市中显目的折欢楼，“这名字好，折欢楼——，全是你想出来的？”
“确实是好名字。”
李境和没有直面回答。
“嚯哟，你这街景画得也太细致了吧，什么甜浆子，什么千金药方，模仿《清明上河图》画的？”
李境和摇头，“不是。”
就在想打发碎嘴的高默时，只听得高默又指着河中一画舫问道，“浮生周家，这是船？”
“嗯，算是赫赫有名的船娘子周寄湘。”
“船娘？算是青楼伎子中的一种？”
李境和微微点头，“这画舫就是她的，传闻只接待五品以上官员，或是举人之上的才子。”终归是上一辈的记忆，情不自禁多说了几句。
原想着是不是说漏了嘴，可高默完全没有多想，“啧啧，你们女人做事儿就是谨慎，编个故事还这么有头有尾，我看你闲着，不如写个小说得了。”
李境和淡淡一笑，不置可否。
高默继续俯身低头，仔细看画。
“哟！这名字爷爷提过好多次！”
他小声惊呼，指着其中一处，李境和顺着看过去，“凤白斋。”
“对对对，就是这个名字，爷爷肯定也跟你说过，啧啧，你不会就是听了爷爷的念叨，才画进去的吧？”
高默嬉笑道，“只是你搞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我都差点没看到，这是卖茶的吧？”
李境和心中一惊，面上不显，“是一处品茶的风雅之地。”
“嗐！你跟着爷爷时间长，他也跟你说了这个，我瞧瞧你还画了什么爷爷提过的东西。”如果之前，高默只是兴致微动，这会儿就基本是寻宝探险。
直接抢了李境和的高凳，“我来找找。”
他兴致满满，“我记得爷爷老是说有个七孔古桥，你画上没？”
七孔古桥，不就是贺胜桥吗？
李境和指了指两米外的篇幅，田埂阡陌尽头，杨柳桃花深处一孔若隐若现的桥，画面上能看到三孔，其余几孔被前头的火楼或者树林拦住。
高默满脸兴奋，“对对对，啧啧，爷爷讲的你都画进去了，他老人家要是知道你有这个能耐，肯定高兴坏了。”
李境和心中大动，她快速翻着记忆，那个清瘦的老人，和言细语的同她说着很多，可脑子却回想不了太多。
说什么了？
贺胜桥的来历吗？她紧皱眉头，定在回忆之中。
“那是高祖完胜大苑归来，打马过河时，对着忠将军吩咐要修个七孔桥，取名贺胜。”贺此七战七捷，大昭气势汹涌！
“爷爷，贺胜桥在哪里啊？您老是跟我提个不停，在沪市吗？”
小小的李境和仰头看他，读不懂他眼中的沧桑巨变，只以为祖父是说话本子。
清瘦的老人呢喃道，“你以后就知道了。”
以后？
后来的李境和上学、读书、留学，越飞越高，回到祖父跟前的时光不多，这些记忆也不多。
后来者李境和反应过来，脑中嗡的响了起来。
祖父——
来自何方？
高默坐在画前，嘟嘟囔囔，品评着这幅几乎耗尽李境和心血的工笔画。
而李境和难以置信，她心中有个念头，难道祖父也是来自大昭的高人？她闭上眼睛，细细回味祖父看她的眼神，可惜李境和的世界不太在意这个，她只能从纷繁复杂的记忆中抽丝剥茧，敏锐的抓到祖父怜悯宠爱的眼神。
怜悯？
宠爱？
难道祖父是皇室宗亲？
她努力克制激荡的心情，缓和情绪之后，才轻声问道，“高默，当初爷爷怎么让你同意结婚的？”众人皆知，高默对李境和从来就没有男女之情，尤其是青春期后的李境和，那般热烈的追逐，更让高默避之不及。
提到荒唐的婚姻，高默没有一如既往的义愤填膺，反而迟疑片刻。
“……爷爷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全家上下，就你是他真正亲生的，吃穿住行统统是他亲力亲为，爸妈根本不敢对你多加管教，否则你转身一告爷爷，我们全都得倒霉。”
高默越说越委屈，“有时候明明是你闯祸了，挨打的却是我。”
祖父总是告诉他，李境和是他的妹妹，是他的妻子，是他一生应该守护的人，因为有一天李境和肯定能救高家。
救了吗？
高默心中矛盾重重，若说丰愚行对高家的算计，惹来高家的灾难，可后头经过多方走访，高升与他父子俩得出结论，丰愚行不过是那个导火索。丰愚行不点，高家不会着火，那也只是一时的平安。
如今两家姻亲不过半年多，可很多东西在丰愚行的帮助下，互相利用也好，互相洗白也罢。
总之，高家的根基像是一块烂地，经历上次重新耕犁重翻之后，虽然贫瘠了些，但好过一直烂下去。曾经高氏起家涉及到的贪腐问题，如今也开始走合法化，高升在高氏回过神来后，嘱意高默反哺曾经起家的城市。
订立了三个基本在五年内看不到盈利希望的大型民生工程。
衡越的鼎力支持，让众人看到了高家的决心，高家一时半会儿算是稳住了民心。
“——是爷爷提出收养我的，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