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嗓音轻飘飘地响起，在场众人皆是神色一震，朝着声音响起的位置转头看去。
金色烈焰自地底喷涌而出，向四周蔓延开来，火舌轻轻一撩，冰坑中的积雪瞬间化水蒸发，腾腾的白雾之中，姒衡缓缓勾起嘴角，神色淡漠。
“苍穹宗若有意见，便让云华自己来找我吧。”
储子意眼眶微微泛红，奚瑶却已经欢欢喜喜地叫了一声师尊，迎着忽然燃烧起的漫天大火朝她靠了过去。
“师尊，刚刚下来那几个人呢，你没给人烧死吧。”
“没有，我提前把他们送出去了。”姒衡捏捏她鼻尖，瞟一眼被火势逼得仓皇逃离的苏契等人，带着她自半空落下。
“怎么，阿意，师尊回来，你不高兴。”
“没有。”储子意抬起眼眸，给自己周身笼罩一层隔绝热气的法罩，凤凰涅盘燃烧出来的异火，即使是龙族也觉有些吃不消。
“一别千年，再次见到师尊，弟子十分高兴。”
“是啊，一别千年，再次重逢。”姒衡微微一笑，转头捏了捏奚瑶脸颊，“且又多了个小弟子，确是令人高兴。”
余光掠过远处被烈焰烧得缩成一团又不敢离开的黑雾，她挑了挑眉，“你怎么说？”
阴魂聚成的黑雾抖了一抖，喑哑难听的声音自其中响起，似男似女，无法辨别，“我不伤无辜之人，只寻顾氏的仇。”
姒衡点头，眼尾缀着一丝狡黠的笑意，“那你先去，我随后再来。”
凤凰烈焰祛邪避凶，黑雾早已快支撑不住，见她开口，立刻如蒙大赦般慌忙离开。
储子意眸中涌出淡淡的杀意，“师尊陨落，果然是顾氏的手笔？”
“顾氏不过是推波助澜之人罢了。”姒衡摇摇头，轻轻阖上双眸，似在感应什么，“我来此本是寻找清洛仙逝之时留下的一缕异火。”
“没能成功收服，却被异火反噬重伤，这才让他们有了可乘之机。”
感应半晌，姒衡诧异地睁开眼睛，“异火居然不见了。”
奚瑶闻言，好奇地开口询问，“是什么样子的异火？”
“十分纯净的紫色火焰。”姒衡摩挲着下巴长叹一声，“脾气暴烈，根本不让我靠近。”
紫色火焰？
难道是她拿到的那一缕？
“额……”奚瑶轻咳两声，在手心聚起一小缕火焰，“是这个颜色吗？”
姒衡凑近仔细端详，“倒像，只是颜色比这个略深些。”
“等等。”她猛然抬起头，“凰族的火焰大多是赤红，灵力高深者才会变成金色。”
“凰族自古以来，烈焰颜色为紫的只有一人，就是清洛。”
姒衡神色复杂地看向奚瑶，“地下寒潭的那缕异火，被你收服了？”
收服吗？
她刚伸手过去，那火就乖乖窝在她手心，后面又自行融入灵骨之中，这算是收服吗？
“不清楚……”奚瑶茫然地挠挠头，“我碰到它时，它只是一缕十分孱弱的小火苗，倒还挺乖的。”
“孱弱？”姒衡垂下眼思索，“约莫是没了主人的供养，紫焰力量日渐衰落，便正好让你捡了去。”
“也罢。”她歪头想了想，释然一笑，“无论如何，你这丫头运气倒是很好。”
奚瑶收起火焰，眨眨眼，利索地送上一波彩虹屁，“都是师尊带来的好运。”
姒衡回想起她如今种种还真是与自己有关，也不由莞尔，感慨地摸了摸奚瑶脑袋，“马屁倒是拍得很溜。”
“还是小姑娘好啊，贴心，不像某些臭小子。”
“走吧。”储子意望着姒衡睨过来的眼神，心虚地咳嗽两下，“这里的火也差不多快熄灭，是时候离开了。”
烈焰慢慢褪去，脚下烂软的泥土都被烤得龟裂，一脚踩去便发出飒飒的声响。
奚瑶接连踩了好几脚，闻言不由接口道：“我们一起去顾氏？”
“我是定要去一趟的。”姒衡望着天际懒洋洋地开口。
“我也去。”奚瑶紧跟着开口，“顾氏与我爹娘本就不对付，踩一脚倒也无碍，而且，我家几个兄长还在那边呢。”
“也行。”姒衡点点头，末了掀起眼皮瞥了一眼储子意，“你就不必去了，东海与其它几域的关系本就紧张，你如今既是东海之主，这边的事情，还是少掺和的好。”
储子意无奈地笑笑，“是。”
顾氏作为北地实力最强的修真家族，自凰族被驱赶出去后，便理所应当地搬进了凰族旧居，丹穴山。
奚瑶落地第一时间，便是开始扒山上厚厚的积雪。
姒衡诧异地看着小姑娘吭哧吭哧地蹲在地上刨雪，忍不住开口询问，“你这是干什么？”
“找黄金啊。”
姒衡闻言不由哑然一笑，“找它干什么？”
“传闻丹穴山上遍布黄金美玉，我看看是不是真的。”
费力地在雪地上刨开一个坑，奚瑶果真十分轻松地在积雪之下寻到了一小块黄金和三四枚较小的玉石。
“师尊，你看。”她笑吟吟地把捡来的黄金和玉石递给姒衡看，“真的有，积雪下还有很多呢。”
玉石色泽以赤橙二色居多，明亮的月光照射下来，在奚瑶掌心投下一抹鲜妍的暗影。
姒衡也兴致勃勃地凑过来，“我虽没看过，倒也曾听族中的老人讲起，丹穴山上的金玉之石在阳光照射下的绚丽美景。”
“只可惜，如今此山积雪深覆，倒是无缘得见了。”
奚瑶捏着一枚玉石细看，月光透过玉石洒下，在她眼下印出一小片绮丽的阴影，“这里从前是没有雪的吗？”
“嗯。”姒衡轻声回答，“凰族离开北地时，带走了北地所有火种。”
她得意地朝奚瑶一笑，“据说万年以前北地虽冷些，倒也不像如今寸草不生的模样，一样有春日的繁花，秋日的落叶。”
“人族不是要争吗？这样山寒水冷的北域，也不知他们住得惯不惯。”
姒衡朝远处的云遮雾绕的山脉眺望一眼，“你说你还有几个兄长在顾氏？”
淡淡的血腥之气自夜风中传来，奚瑶揉了揉鼻子，阴魂攻上顾氏家族，也不知戚淮他们如今情况如何。
“不过我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位置，得找找。”
“师尊。”她往远处峰顶火光亮起的地方扫了一眼，“我先去顾氏找找他们，你慢点放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