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巫侍大人对你真好！”
刚走出雾气弥漫的洞外，阿莫就迫不及待地朝沈星染道。
“什么？”沈星染脑子里不断回想着适才见到的惨状，神智有点恍惚，一时没听清她说的什么。
“左巫侍大人平日里从不和女子说话，今日却对你说了那么多句！”阿莫闷闷地道。
沈星染一早看出他对禄克用有意，不由失笑，趴在她耳旁悄声道：“你喜欢他！”
“哪有？”阿莫急得跳脚，圆圆的脸蛋红透了。
“没有吗？也是！”沈星染双手捧着灯往前走，“他太冷淡了，跟个冰块似的，那个姑娘受得了！”
“他那是不苟言笑！你是不知道，洞中上上下下的女巫使，都夸他长得好看呢！”阿莫急急追了上来。
“所以，你也觉得他好看是不？”沈星染故意逗她。
“……是！再没有比他更好看的了！”阿莫干脆承认了。
想了想，她又追上沈星染，“你真的不喜欢他？”
“一点兴趣都没有！”沈星染笑着睨了她一眼。
阿莫这才放下心，帮她护着灯往回走。
到得塔前，沈星染想起一个问题，“阿莫，以前的提灯使呢？都到哪里去了？”
“以前？在你之前，从未有过提灯使。据说大巫也曾选出优秀的女子送进塔内，供黑煞神大人驱使，结果……”阿莫越说声音越小，直至最后没了声音。
“结果怎样？”
阿莫盯着那塔，目光惶恐，小声道：“结果，那些女子都……消失了！尸骨无存！”
沈星染了然，所以，她们才如此惧怕这座九煞塔！
“后来，大巫就再也不曾送人入塔了！没想到，这次巫月节，黑蛇大人亲自挑选了你做提灯使！初时，我们都以为……”阿莫犹豫着没再说下去。
“以为我肯定也和以前那些女子一般，有去无回，尸骨无存，对不？”
沈星染嗤笑，这帮人当时把她洗白白，打包送上，没想到她还能活着出来吧？
怪不得连双鞋子也不给，这是怕硌了黑煞神大人的牙呀！
“……”阿莫沉默着，默认了她的猜测。
“那我还真是荣幸之至！”沈星染想了想，“之前没有提灯使，都是谁负责来取灯呢？”
“大巫大人咯！你出现之前，洞中上下，只有他敢进入塔中。他可是侍奉了黑煞神大人好几百年呢！”
沈星染回到塔中，将七碍灯送到第四层，连黑煞神的面都没见到。
一连数日，都是如此。
她重复着往返取灯的动作，眼见着樊笼中一个个鲜活的生命日渐枯萎，慢慢失去生机，自己却只能袖手旁观，心情日渐低落。
还好有小黑，不时冒出来找她玩，可以稍解胸中烦闷。
这夜，沈星染一个人跑到塔顶，对着洞顶的一线天光，喝酒发呆。
小黑又跑来凑热闹，绕着她翻来滚去求关注。
被闹得没脾气，沈星染干脆灌它喝酒。
小黑显然没喝过酒，初时，尚犹犹豫豫，浅尝辄止。几口下肚以后，就开始来者不拒，和沈星染你一口、我一口，喝得不亦乐乎。
后来，干脆追着要酒喝，沈星染没辙，干脆把酒坛子整个塞到它的爪子里，随它喝个尽兴。
于是，就见神秘高绝的九煞塔顶，一条抱着酒坛子的黑龙上蹿下跳、四处蹦跶，场面滑稽又有趣。
沈星染喝得醺醺然，整个人躺平，枕着手臂，遥望那一线天光中漏进来的半颗星星。
小黑终于蹦跶累了，跑到它身边趴下，眯着眼睛，龙须舒服地轻摆，爪子里还牢牢抱着酒坛子。
沈星染伸手摸了摸它龙角根部，那是它浑身上下唯一一处不是黑色的地方。初见那日，小黑还是条蛇，这里也还没有长出角，只是一个红红的肉疙瘩。
此时，这里比平日红了许多，显然这条黑龙醉的不轻。
小黑似乎很享受她的触摸，主动把脑袋往她手里直凑。
1!
沈星染乐了，“你要是只宠物狗多好！瞧你长成这样，还整天撒娇卖萌，这合适吗？”
小黑不管三七二十一，又朝她凑近了点。
沈星染手下移，撸狗似的摸着它背后的鳞片，手感温润光滑，上有细细的纹路，一呼一吸间轻轻起伏。
你别说，手感相当不错！
并且，她还发现，小黑自从变成龙之后，嘴巴一点都不腥臭了。
换言之，现在的小黑，无论从气味还是从手感上来说，都可以算是一只合格的宠物了。
沈星染边摸边感慨，“还是你好！手感好，脾气也好！不像你的主人，神出鬼没，性格古怪！”
“我古怪吗？”一个声音幽幽响起。
沈星染一惊，忙探头去看小黑，“你会说话了？”
小黑眯缝着眼，没反应。
沈星染这才反应过来，那声音是从头顶方向传来的。她猛地坐起身，四下张望，就见高悬的塔尖，一个孤绝的黑影坐在那里。
宽袍大氅，帽兜暗影下是一张狰狞的面具，不正是多日未见的黑煞神。
沈星染一见是他，也不惊慌，懒洋洋地又躺了回去，翘起一条二郎腿，“还不古怪？我正好趁此机会采访一下黑煞神大人，这塔里里外外就您一个人住，做什么要搞这么多层？爬起来很累的！”
沈星染的人设是普通南疆女子，日常爬楼梯自是不能用任何修为。加之这塔俢得奇高，一层顶别处三层，每日爬上爬下，也是要费一番力气的。
就像今夜，想要到塔顶喝个酒，还要爬个半天。
沈星染也就趁着酒劲，随口那么一说，当然不指望惜字如金的黑煞神大人会好心地回复她。
岂料那人竟然真的开口了，虽然只有两个字，“威风！”
这是什么狗屁理由！
沈星染嗤笑，吐槽之魂熊熊燃烧，“如果说要威风，那就应该住到最高一层，才显得高高在上。退一万步讲，如果担心顶楼冬冷夏热，那也可以住到第八层。如果是强迫症，那也应该选中间的第五层，偏偏跑到第四层是个什么意思？这数字听起来吉利？”
“喜欢。”塔尖之人又是两个字。
“呵！原来四是你的幸运数字，那我没话说了！”
沈星染翻了个身，窝在小黑身上，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脑袋蹭来蹭去。
“丑死了！这身大黑袍跟扑棱蛾子似的！还是穿中衣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