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间门打开，满脸通红的夜清尘抱着小白貂快步往楼下走，身后跟着笑得邪魅的祁无殇。
北城的发展很好，并没有受到太多战争的侵袭。
大街小巷处处充斥着平和。
寒风虽然刺骨，可人人脸上都一派轻松。
街角花店的玻璃门被推开，风铃轻响。
正在插花的旗袍女子转过身，笑容却在触及到来人时僵在了脸上，脸色微微泛白：“您好，请问有什么需要吗？”
“一束洋桔梗。”一个银元落在玻璃柜台上。
女子急忙摆手：“用不了这么多。”
“包得好看一些，我赶时间。”
“哦哦，好的，请稍等。”女子不敢怠慢，迅速选出鲜艳的花，又用最快且不会出错的速度包好，递过去后本想找钱，却见对方拿了花就离开了。
连忙追出去。
只见对方长腿几步就穿过街道，而街对面站着一个穿淡青色衣衫的少年，眉眼弯弯地接过花。
“小夜大夫？”女子小声呢喃道：“他什么时候认识这种人物了？”
夜清尘接过花，笑道：“谢谢，我很喜欢。”
“喜欢就好，逛了一下午饿不饿？”祁无殇理了理他额前的碎发，收回手后细细捻摸着指尖。
夜清尘轻轻摇头：“还不饿，我想回医馆看看。”
“好，我送你回去。”
两人并肩而行，肩膀挨着胳膊，夕阳余晖下，映照出的影子亲密无间，像是相恋已久的爱人，满是缱绻之意。
夜华文早从夜轻婉口中得知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当然也包括了祁无殇抱着夜清尘一路走到医馆门口。
见夜清尘抱着一束花和祁无殇走进来，脸色有些难看：“清尘，今天没什么事了，过来收拾一下回去了。”
“好。”夜清尘直觉对方可能想回去说些什么，转身对祁无殇说：“你先回去吧，明天我让崽崽带我去找你。”
祁无殇看了一眼明显不欢迎他的夜华文，眼中闪过一抹幽光，抬手揉了揉夜清尘的头：“好，明天带你去吃大闸蟹。”
“嗯嗯。”
祁无殇离开后，夜华文并没有急着说什么，而是叮嘱小左把医馆收拾干净，便带着夜清尘往家走，回家后又把人叫到正厅。
夜轻婉见气氛不对劲，扯着袖子跟着进了正厅。
夜华文扫了她一眼，难得没有把人赶走，转身看了一眼夜清尘肩上的小白貂和他怀里抱着的花，微微皱眉：“清尘，我记得你并不喜欢花，扔了吧。”
“爹...”夜清尘叹了口气：“我知道您担心，可他不会伤害我的。”
“你怎么知道他不会伤害你？你和他才认识一天，甚至都还不到一天，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你能保证他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最真心，而不是打发时间吗？”
夜华文的语气有些重，发妻的离世让他堕落了好些年，整日以酒麻痹自己，对女儿也缺少了应有的照顾，直到后来捡到夜清尘。
到现在他都还记得，当他看到夜清尘时，心中的震撼有多大。
瘦得不像样的小孩子，眼睛却明亮清澈，对活下去充满了希望。
那时他才恍然清醒，一个没了父母逃荒而来的小孩子都想好好活下去，可笑他还不如一个小孩儿。
将人带回家后，他开始像个正常父亲一样，教儿育女，重新开了医馆，如今女儿留洋归来，下个月就要去新开的医院里做护士了，儿子医术也尽得他的真传，本想着明年找媒婆给儿子说门亲事，可现在...
夜清尘倒了一杯茶递过去，声音轻柔：“可是爹，就像你说的，我才认识他一天不到，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至少在这短短几个时辰的相处中，我知道我并不讨厌他，全当给他一个机会，您也可以多接触一下看看，若不是良人，我也有把握能护住您和轻婉的。”
夜清尘有多大本事，夜华文还是知道，只是对方是军官，只怕...
“轻婉。”夜华文抬头看向一旁的夜轻婉：“你说说自己看到的。”
留洋过的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见解。
夜轻婉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夜华文的脸色，见对方并未生气，这才说道：“昨晚我瞧着那人很厉害，看不透的那种厉害。”
“你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你爹我还没瞎，难道看不出来？”夜华文颇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力感。
夜轻婉缩了缩脖子，对这样的夜华文多少有些怵：“那您还问我...”
“我是问你有没有看出来别的什么！”
夜轻婉脑子里灵光一闪：“有！那个人看上我哥了！”
“你！”夜华文脸色一阵青一阵黑的，见夜轻婉像个鹌鹑一样，接过夜清尘手中的茶一饮而尽。
夜清尘瞧准时机说道：“爹，您放心，不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处理好的，不会受伤，也不会连累您和轻婉。”
夜华文见他虽神情淡淡，却语气坚定，知道他虽性子淡漠，可一向有主见，又执拗，只得摆了摆手：“罢了，那就再看看吧。”
“谢谢爹。”夜清尘嘴角轻扬，拿起一旁的洋桔梗：“那您早点歇息。”
说完就往自己屋子走去。
夜轻婉急忙说了声‘爹您早点歇息’也跟着跑出了正厅。
徒留夜华文坐在椅子上，看着那盒银元发呆。
早在屋子里等着的小白貂瞧见夜清尘回来，一溜烟跑过去抱着他的脚踝撒娇。
夜清尘弯腰将它拎起放在肩上，坐在桌前将洋桔梗花束拆开，一朵一朵的打理好插进花瓶。
小白貂落在桌上，悄悄看了一眼他。
精致的脸上，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弧度，暖色的灯光下，显得宁静又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