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凛夜狼狈地擦了擦嘴，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欲言又止。
明明沈闲醉也不是第一个这么喊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称呼从她嘴里一本正经地喊出来，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羞耻。
“……随你。”
身侧的小少爷终于安静下来吃饭，沈闲醉才有时间继续看游游发给她的资料——
南、顾、白三家最近正合作一件大生意，虽然这三家在S市已然是举足轻重的地位，但这次合作实在涉及的方面太广，影响了不少其他家族的利益。
不少对家此刻蠢蠢欲动，就盼着他们这次的合作能出点岔子。这些天三家的掌权人都忙得脚不沾地，除了要忙着推进项目进程之外，还要忙着处理那些对家使的绊子。
顾家的重任又都交在了顾温身上，估计最近一段时间，沈闲醉是没什么机会在自己这位老板面前争取一个在他身边工作的机会了。
思及此，她有些惆怅地叹了口气。
……
等顾凛夜用完餐，没多久就到了下午上课的时间。
等人的时间总是格外的漫长。
在沈闲醉晃晃悠悠地第三次经过早上那堵墙时，却意外地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和之前一模一样的场景，某位大小姐又一次翻墙失败被挂在了墙上，进退两难。
不一样的是，之前的大小姐还生龙活虎地有力气骂骂咧咧，但此刻的大小姐却一点精神没有，她烦躁地扯着自己的衣角，还在啪嗒啪嗒掉眼泪。
“需要帮忙吗？”
沈闲醉问。
白昭昭一惊，用手使劲抹了两把脸，“你、你先转过去！”她慌乱地想把脸擦干净，却一不小心，重心不稳，跌了下去。
然后，她果不其然地又一次被对方接住。
沈闲醉把她放下来，从口袋里掏出一包没有拆开过的纸巾，递给她。
白昭昭吸吸鼻子，接了过来。擤了一下鼻涕之后，一边抽搭一边说：“说真的，看到你之后，我刚刚，没觉得自己会摔。”
很奇怪。
也不知是不是她早上给的安全感太足的原因，就算失重感来得那样的猝不及防，白昭昭竟然一点儿也不害怕，莫名地相信下面的人一定会稳稳地接好自己。
“你……”
沈闲醉张嘴。
白昭昭的注意力瞬间被她吸引过去，眨巴着还带着泪光的眼睛，等着听她想要说什么。
然而沈闲醉只是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你没穿校服啊。”
这话不知踩白昭昭哪个点上了，上一秒都快要止住的眼泪瞬间汹涌，说话也断断续续起来：“没、没穿，又……又怎么你了呜——我表白、穿漂亮一点……怎么了啊呜——”
沈闲醉被她突如其来的眼泪吓了一跳。
脱下自己的外套，伸到她面前，自己扭过头去，声音也有些慌乱：“你、围上。”
“啊？”白昭昭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裙子不知何时被划破了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
她脸顿时红了，接过外套，把它系在了腰间。
过了好一会儿，大小姐声音细若蚊呐地道谢：“谢谢。”
“不用。”
又过了片刻，白昭昭突然出声，语气认真：“你来给我当保镖吧！”
沈闲醉转头看她。
肤色冷白的少年眼尾微微上挑，浅色的眸里此刻只有她一人的倒影。
白昭昭不自觉咽了口口水，又重复了一遍：“你来，做我的保镖吧。不，你就只要跟着我就好了，我会帮你办理入学手续的，平时你就是这里一个普通的学生，好好上学就行。薪资我也会按顾氏的两倍给你的。”
白昭昭一瞬不瞬地盯着眼前的人看，却见那双她很喜欢的眼睛里似乎流露出了几分无奈，好看的薄唇一张一合，声音轻轻，语气带着几分懒散和笑意，又莫名地勾人：
“我二十一了。”
“哦……啊！”
白昭昭瞪大了眼睛。
夺少？你说夺少？！
……
顾凛夜觉得南溯远有病，他连最后一节班主任的课都敢逃，是真不怕他家老头揍他。
顾凛夜觉得白昭昭也有点病，还有五分钟就要放学了，他真不理解她现在回到教室的意义是什么。
顾凛夜觉得他保镖……
他抬头看了一眼提前五分钟守在教室门口等他放学的沈闲醉，嗯，尽职尽责、体贴认真，多好一孩子啊。
下课铃一响，顾凛夜已经准备好冲出去了，结果看到他那新同桌林月白还在收拾书包。
“麻烦让一下……”
他话音都未落，对方却像受了什么很大的惊吓一样，反应极大地蹦起来，让开了位置。
顾凛夜：……干什么啊这是，你怎么也像有病病的样子。
“走吧。”
他提着书包走到沈闲醉面前。
沈闲醉瞄了一眼看起来分量不轻的书包，顺手就把它接了过来。
十七岁还在长身体呢，可别把背给压弯了。
她那张脸太有欺骗性，以至于就算心里清楚对方已经二十一岁，且是自家花钱雇来的保镖，但看着她穿校服替自己拿书包的时候，还是有一点不适应。
这感觉就像是……
顾凛夜皱眉想了想，终于一拍脑袋想出一个贴切的形容——收了个小弟当老大的感觉！
他满意地扫视一眼对方，啧，脸长得不错，身材也不错，就连校服……
“你外套呢？”
沈闲醉不在意地道：“借其他人了。”
顾凛夜记性很好，在稍微串了一下时间线之后，他声音发沉：“白昭昭？”
“嗯。”沈闲醉答得坦荡。
顾凛夜却没那么舒服了。
他语气算不上和善地开口：“顾氏的员工待遇，在整个S市都是算得上是最好的。”
“你只要专心工作，工资奖金什么的，肯定不会少。”
沈闲醉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注意到对方的沉默，顾凛夜主动问：“在想什么？”
“没事。”
只是在想怎么有老板连饼都画都那么小的。
见沈闲醉拒绝交流，顾凛夜也有些生气。
他提醒的难道还不够委婉嘛——与其想着和这学院里的那些富家子弟们打好关系，攀上高枝，还不如老老实实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来得实在。
毕竟，他人的宠爱，从来是最靠不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