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一句，蓝嬷嬷的声音明显弱了不少。
太后沉默片刻，眼中闪过一丝迟疑，“似乎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只是，皇儿与阿沅那孩子一同上了天庭后，他们的关系似乎变得过于亲近了。”
蓝嬷嬷跟着太后身边多年，对太后的心思自然清楚。
她微微笑了笑，轻声宽慰道：“娘娘，您今日不是已经问过皇上了吗？他说对程大姑娘并没有别的意思。”
今日李知许松太后回慈宁宫的时候，一路上都还在喋喋不休，太后当时就试探过。
“皇上，从前你总说阿沅骄纵惹人不喜，但如今哀家看你们相处不错，你老实告诉哀家，你可对她有意？”
原以为以李知许今日对程芷沅的态度，会半推半就的承认。
谁知李知许瞳孔蓦地瞪大，惊恐地看着太后：“母后，你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想法！”
弄得太后当时都懵了，这想法，恐怖？
这是什么形容？
蓝嬷嬷看到太后眉宇间的忧虑，扶着她缓缓走向软榻，轻声劝慰道：“娘娘，您就别再为这些琐事烦心了。皇上受到了玉皇大帝的赏识，与程大小姐有着共同的奇特经历，他们之间有些共同话题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再说，他们可能是在讨论仙人赐予的那道金光。”
蓝嬷嬷的嘴角勾起一丝微笑，继续说道：“而且，皇上从天界归来后，还真的勤勉了不少，魏公公那边传话说，这几日叫皇上起床的时候，皇上虽然还有些犯困，但都没有发脾气了。摄政王分给他的奏章，他也每日都认真批阅了。”
听到这些，太后的脸上先是一抹愁绪，摄政王给皇上的全是些无关痛痒但又臭又长的奏章，也难怪之前皇上每日看到那些的时候，都会发脾气。
但随即又渐渐绽放出欣慰的笑意：“这孩子，从小就聪明过人，只是有些贪玩。如今看来，他真的成长了不少。”
接着太后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向往：“阿沅那孩子，自从去了天界，也变得与以前大不相同了。看来天界真的是一个神奇的地方啊...”
蓝嬷嬷轻轻握住太后的手，柔声道：“程大姑娘能去天界，都是托了皇上的福气。您是皇上的母亲，福气自然更加深厚。您就放宽心吧。”
太后的眉眼弯弯，宛如月牙儿一般，她突然转了话题：“其实，阿沅这孩子既然得到了玉皇大帝的赏赐，入宫也不是不可以考虑......”
蓝嬷嬷垂下眼帘，没有接话。她明白在太后身边，有些话该说，有些话则不可言。
果然，太后也不需要她回应什么。
片刻的沉默后，太后缓缓开口：“让人密切关注那活字印刷的进展，一旦完成，立刻告知哀家。”
“是！”蓝嬷嬷应道，然后请示着：“娘娘，皇上和程大姑娘的通信的事，怕是瞒不住那位......”
太后笑了笑，“那就不用瞒了！我儿得玉皇大帝的馈赠，本就应该让那些人都知道什么才是真命天子！”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还有，阿沅的礼仪还没学好吗？”
蓝嬷嬷回道：“听秦尚仪说有些进步，但......”
“让秦尚仪多费点心，务必将阿沅教好！”
***
轩亲王府内，轩亲王端坐在一把雕花乌木椅上，椅子扶手雕刻着精致的四爪龙的图案，他微微倾身，把玩着手中的一枚玉质扳指，扳指碧绿通透，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深意。
三十多岁，面容俊朗，剑眉星目，一身黑色锦袍更是衬得他气宇轩昂。下人的禀报声在他耳边响起，他冷笑一声，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
““她倒是越来越会编故事了。”他轻声自语，手指轻轻摩挲着扳指，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本王都不追究了，居然还找来个人来糊弄本王。”
跪在下面的那人，额头上冒出了细汗，小心翼翼地回答道：“王爷，御花园里那么多人都听到了，皇上确实和安定伯的女儿在说着一些让人听不懂的话。”
轩亲王手中的扳指倏地停住，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不过是做戏罢了。”他缓缓站起身，黑色锦袍在空中划过一道优雅的弧线，“什么上天一游，本王一个字都不信！”
与此同时，京中各大贵族府邸内，类似的场景也在上演。
几乎所有人都认为，这不过是太后为了防止日后有人拿皇上被雷劈的事来说三道四，故意设下的布局。
***
第二天清晨，程芷沅六人刚刚整理完毕，秦尚仪便出现了。
她那一丝不苟的头发梳得整整齐齐，仿佛连一根发丝都不肯乱。年纪大约四十左右，面容严肃，带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程芷沅看着其他五人脸上瞬间掠过的苦涩之色，心中不禁暗自好笑。
其实在六人当中，仪态最差的当属原身。
原身幼时，王婉黎是给她请过教养嬷嬷，但教人这种东西，是分方法的。
前三位故意折腾原身，每次都以原身在王婉黎院子里大闹，然后再换一个收场。
直到最后一位看似温和，该教的全教了，但结果就是原身只学了个形。
有人提及此事，王婉黎就以后母不好当为由，哭哭啼啼地说原身脾气有多差，赶走了好几个，这个是好不容易才留下的。
虽然时不时进宫，但这礼仪自然比那些自小在家整日训练出来的要差得多。
但秦尚仪之前一直对原身特别宽容，原身也一直为此自鸣得意，以为是太后心疼她而授意的。
可如今的程芷沅怎么会看不透，太后从头到尾不过是将原身当成一个靶子罢了。
不过，她也不在意，反正她又不想入宫。
心情放松的程芷沅看着秦尚仪身后的小宫女手上还拖着的藤条。
脑中还闪过一首dJ：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武器杀来了！
六人一排站在秦尚仪面前，恭恭敬敬地行完礼。
秦尚仪看着几人，程芷沅不知为何感觉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停留的时间最长，但还来不及细思，就听她开了口。
“各位小姐回家数日，不知对宫中礼仪还记得多少，今日的课程主要是对之前学习的进行检验，还望各位小姐认真对待，若有不合格或有懈怠的，奴婢只能重新开始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