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要说的事，实则是买收视率的问题。
众所周知，如今在网络店铺中，为了让销量显得美观，于是催生了刷单这一行业。而在电视行业，也催生出一个叫做“刷收视率”的行当，电视剧的收视率已不再依靠质量取胜，而是靠刷。
他们是如何操作的呢？
电视剧的收视率，是在一个城市中，存在固定的样本用户，小城市有数百个，大城市约两千个。
比如在某个城市有三百个固定样本用户，只要将这些用户搞定，那么这部电视剧在这个城市的收视率就能达到百分百。
按理说，这些样本用户的信息本应是保密的，无人知晓。
然而，只要钱给到位，就会有人出卖信息，这并不稀奇。
那些“刷收视率”的人，会亲自上门，只要用户答应在固定时间观看这部电视剧，就会送上粮油米面，或者给予一些钱财。
哪怕一部电视剧给一个用户一百块，一个小城市也就三万，一个大城市二十万。
十个大城市就是二百万，一百个大城市则是两千万。
这还是在全部收买的情况下，如果一个大城市只收买一半，那这笔钱就能覆盖到两百个大城市，从而达到收视率 50%。
觉得一个城市用不了那么高的收视率？
那行，四百个大城市达到 25%的收视率如何？
还不行，还是太高？
那就八百个大城市达到 12.5%的收视率。
华国有八百个大城市吗？
而且也不用12%那么高的收视率，也难以实现，那花200万，多出1.2%好不？
一部电视剧12年，一般2000万就可以，拿出200万购买收视率，也就10%的预算，也是很高了。
40集，也就五万一集，一个二线明星的片酬。
当然，此时购买收视率的花费还没有那么多，毕竟大多数情况下，电视台与电视剧制作公司的签约是固定价格，收视率多少主要是电视台的问题。
而电视台因其身份，不可能去购买收视率。
不像后来，电视台被渗透得犹如筛子一般，与电视剧制作公司签订的合同多为对赌合同，收视率高才能拿到高价钱，这迫使电视剧制作方去购买收视率。
难以想象，一部电视剧一集卖出 130 万，如果要刷收视率，一集就要付出 90 万的代价，否则电视台就压着电视剧不播放，导致日后找明星合作时，大明星都不愿与你合作。
大明星选择电视剧剧组，一方面考虑片酬，另一方面则是电视剧带来的人气。
如果电视剧无法播出，或者在垃圾时间播出，收视率惨淡，这对人气的损害极大，谁还愿意与这个明星合作？
这和电影界“票房毒药”的外号类似，若有了“收视率毒药”的名声，那也是极为致命的事。
所以，哪个剧组不买收视率，就相当于自绝于这个行业。
在这样的恶性循环之下，购买收视率的资金占总投资的比例从 2%到 5%，再到后来的 10%到 20%，慢慢变为 30%到 50%，着实可怕。
实际上所争夺的不过是那 2%的收视率，从 200 万元到 500 万，1000 万到 2000 万，3000 万到 5000 万。
这还只是常规情况，要是碰上大剧组，2 亿中的 50%用于购买收视率，那就是 1 个亿，剩下的 6000 万是片酬，4000 万是制作和宣传。
据不完全统计，每年都有百亿左右的资金被用于购买收视率。
哪怕是一部电视剧投资一个亿，那也能制作一百部了。
一年多出一百部大制作电视剧，那是何种概念？
电视剧市场将会何等繁荣，又能养活多少从业人员？
可就硬是被这些不良行径抽血，让电视剧行业濒临崩溃边缘。
后来电视机开机率愈发降低，连 30%都达不到。
原因自然有制造商的各种不当操作，导致无法流畅看剧，还有各种平台的死命要求，各种 VIp 等等。
可谁曾想过，这难道不是电视剧质量不佳的结果吗？
如今电视不看了，报纸不买了，收音机也不听了……一桩桩、一件件，皆是人民与国家逐渐脱节的表现。
媒体，已经失控，已经被资本架空。
所以，顾谦自发现《斧头帮》购买收视率之后，当即就跟董军提及，让他留意。
原本只是让董军先做前期工作，真正要大动干戈抓人，得等到下一部电视剧。
顾谦未曾料到，董军如此勇猛，居然请了江竹君出马，组建了一个跨越多个部门的超级团队。
仅用一个月时间，就抓获数百人。
如今人已抓获，各种求情的门路也纷至沓来，想问问顾谦的意见，究竟该如何处置。
毕竟，此次顾谦是受害者，他的态度尤为关键。
顾谦也是行业的顶梁柱之一，收购四月娱乐之后，电视剧部门实力大增，每年生产的电视剧数量翻倍增长。
顾谦说道：“国家的力量终归有限，指望老百姓去监督这类事情，并不现实，你们说对吧。”
董军点头应道：“这样的行动，别说是一年一次，即便三年一次都困难重重。单靠警察部门，难以成事，其中关系错综复杂。”
徐猛苦笑道：“别说是普通老百姓难以监督，我们身为业内人士，也无法监督。只能在事后根据质量、口碑，以及收视率对比，才产生可能的怀疑。只要做得不过分，很难做出判断，更别提获取证据了。”
顾谦点头表示认同：“既然如此，那我们就要借此次机会，起码压制这种风气五年，从严从重处理。若有需要我配合的，我定当全力协助。”
董军又聊了一会儿，便离开了，只留下徐猛一人。
徐猛搓搓手，嘿嘿笑道：“顾董，接下来我该着手哪个项目，今年一部《鲍青天》第三部花不了我多少时间。”
顾谦想了想，问道：“你想搞电影还是电视剧？”
“都可以，只要剧本出自您的手笔。”徐猛笑道。
顾谦不禁哑然失笑。
他原本以为徐猛会厌烦电视剧，毕竟人家以前可是电影新秀导演，对电影应该有着很深的执念。
谁知道，电视剧所带来的荣誉也能令他满足。
方雨从房间里拿出一个剧本，推到徐猛面前，说道：
“这电视剧规模较大，原本是打算给王胖子拍的，可我想过了，他拍摄时肯定也会找人合作，与其这样，还不如让你占一个名额。”
徐猛惊讶，“王导也拍电视剧？”
顾谦笑道：“你羡慕人家一部电影二十亿票房，人家也羡慕你一部电视剧二十亿播放权。”
“哈哈哈哈，那我可是很荣幸了。”徐猛哈哈大笑。
这个时候，原本对逼格高高在上的电影导演，这时候也就不那么看重了。
毕竟，王胖子是电影导演界的高峰，连这样的人都要过来拍电视剧，那还有什么所谓“电视剧导演低于电影导演”的说法。
加上这几个月两个神一样的导演老谋子和陈玄赋倒台，给了太多人想法。
老谋子还好，算是一步步走下神台，没有。受伤。
而陈玄赋就不一样了，简直就是原地爆炸，灰飞烟灭——虽然，陈玄赋自己说，这是升天了，二十年后大家再见。
顾谦提醒道：“不过我先声明，他是绝对的大导演，得他认可你才行，他若不认可，我也没办法。”
“我知道。”徐猛点点头。
他翻开剧本，里面露出这部电视剧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