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天警察局的审讯室内，何为奋笔疾书，做着笔录，夏荷坐在一旁，面色凝重。
嫌疑人是看上去是一位年轻的男子，实际上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ai，身着向辰公司的制服，胸前工牌上的金色字体诉说着他老员工的身份。
何为将笔记本平放在桌子上，正襟危坐。
“所以，你确定你的口供全部属实？”
“对，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派人去搜我的办公桌，找到一封文件，每一个我亲手发出去的带毒u盘都有记录在内。”
“没必要，我们已经调查清楚了。”
何为说着，将装在证据袋里的文件出示给他看，然后将其夹在案件档案之中，继续做起了笔录。
“那么，你的作案动机是什么？”
“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二手机械躯体已经严重影响了向辰公司的今年的营收，我们不得不做出一些反制手段。”
听到这里，何为手中的笔停顿了一下。
眼前的ai是向辰公司的营销经理，警方经调查发现，他前段大量以个人名义收购小快递作坊，借此在二手机械肢体交易市场投放了大量u盘。
既然是为了打击二手机械躯体交易市场，那一切都说得通了。
因为二手肢体主要获取途径是网购，离不开物流，而机械躯体属于大型货物，走一般都物流费用很高。
二手躯体的目标客户大部分不愿意花那么多钱在货运上，所以他们要么自提，要么就只能靠这种专门运送躯体的私人快递作坊。
私人作坊虽然便宜，但质量参差不齐，甚至还没有售后，货物出问题客户也只能吃哑巴亏。
销售经理就抓住这一点，借私人作坊投放毒u盘，打击客户对二手市场的信任。
想到这，何为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你知道你为什么在这吗？”
“那还用说，扰乱公共秩序……”
“有人因你而死。”
一瞬间，销售经理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可能！那里面的病毒我调配过了，直接摄入机体顶多就是昏迷几个小时，不可能死的！”
面对自己不擅长的领域，何为双手一摊，将解释的任务交给夏荷。
夏荷轻咳两声，正色道：
“死者的主脑是二手的，主板老化加安全系统版本过老，挡不住你那比较新的病毒。”
“这样啊……原来如此。”
销售经理轻描淡写道。
见他如此，夏荷的勃然大怒。
“你这个混蛋！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为了这点销量连人命都不顾了？我寻思我给你的指标是网络安全系统的安装量，也不是机械躯体的销量吧？！”
他嗤笑一声，讥讽道：
“懂懂懂，我善良的老板，机械躯体价格涉及ai们的民生，必须压下价格～可是员工也是要吃饭的吧？”
“我们这几年卖了几百万台机械躯体，实际上赚到的钱也才那一点，勉强维持部门不倒闭，再被二手市场打击一下，下来就全是赤字了。”
“我不是准许你们可以从安全系统部门调用资金的吗？”
“也正是这一点，我们跟安全系统部门闹翻了。”
在夏荷震惊的目光之下，他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惆怅地望向被窗帘遮住的窗户。
“做网络安全系统的员工觉得自己干活最多，不腾出钱来给他们涨工资反而支柱我们部门，意见很大。”
“我怎么不知道？”
“夏荷，你很少跟你的部下交流吧？”
夏荷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她自认性格糟糕，如果没有必要，会尽量避免与别人的交流。
傲气的外在内是无穷的自卑，这是夏荷被关在铁盒子几百年所带来的后遗症。
“夏荷，你是我见过技术最优秀科研者，也是最慈悲为怀的企业家，却也是最不够格的领导者。”
嗙！
夏荷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既是为了给对方一些威压，也是为了让对方看不清自己难堪的表情。
“我并不不否认在某些方面我做得不足，但现在最主要的问题，是你为什么要做这件事！”
“我已经说过无数次了，夺回机械躯体市场，避免财务出现赤字……”
“你在撒谎。”
销售经理先是一愣，再抬头一看，夏荷正在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淡蓝色的瞳孔散发着深邃的幽光。
“虽然有些失礼，但我可以毫不客气地说，虽然我不直接跟员工沟通，但公司的情况我还是把握得一清二楚的。”
“怎么可能？无论线上线下我都没见过你？”
“公司的监控和每一台电脑都是直连四楼服务器的，我又有她的权限，稍微调动一下，你们的电脑记录和行动轨迹和行动轨迹我都看在眼里。”
营销经理和何为都已经汗流浃背了。
何为凑近夏荷，小声说道：
“那个……你在警察局里大声说自己侵犯员工隐私的事……真不怕被就地正法？”
“审讯室隔音那么好，加上这里都是熟人，怕什么？难道你想告发我？都是一条贼船上的还想跑？”
“呃……”
见何为带着罪恶感陷入了沉思，夏荷扭头对经理继续说道：
“无论是收购民间快递作坊账单，还是每一个u盘的投放记录，每一条能证明你有罪的证据，被投到了既容易被发现又集中的地方，就像被有意安排一样。”
“可能是我的失误……”
“不可能，你最开始就是在网络安全部门工作，匿藏保护资料你应该是十分擅长的，可你现在的表现就像用刀背决斗一样——”
“你在故意放水。”
“随你怎么想。”
“你到底有什么东西在瞒着我？”
“无可奉告。”
面对夏荷的质问，他往椅子背一靠，直接耍起了无赖。
他深吸一口气，苦笑道：
“夏荷，就当是为了我好吗，别再追究下去了。”
“你这是……”
“我认罪，我愿意坐牢，一切后果我都愿意承担……快叫警察把我带去监狱吧！”
“你遇到什么问题直接告诉我，没准我能帮你解决。”
“不不不，我不需要你的帮助，不，你不追究，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看在我们十五年的情谊上……我求求你！”
他的苦笑中仿佛蕴含着无穷的恐惧。
夏荷还想说些什么，审讯室的门被砰然打开了。
满意焦急地冲了进来。
“大哥不好了，之前被释放的那个大叔又回来了，现在跪在警察局前，说是一定要见夏荷一面！”
“什么？！”
“现在警察局外面闹得很大，围观的群众越来越多，再这样下去就要控制不了局势了，夏荷小姐，还请你配合我们一下！”
“呃……好……”
跟着满意离开之前，夏荷下意识地回头看了一眼。
只见销售经理深深地松了一口气，担忧又挂上脸庞。
“老板，最近要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