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从大牢离开的小族长，在回去的路上耳边还回响着希西莉娅的那些话。
是啊。
她思考了那么多年，为什么从来没想过要去问问大祭司呢？
可到了自己的住所，大祭司的住宿离自己也不过就是几米的距离，小族长又胆怯了。
第二天照常给希西莉娅送饭的时候，希西莉娅看小族长犹豫不决的样子，就知道这家伙没去。
不过想想也能理解，这个年纪的小孩子普遍都要强，有自己的自尊心。
希西莉娅看破不说破，小族长没再提这件事，她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小族长每天都在天人交战里，这天她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想要去找大祭司谈谈，她还没去呢，大祭司就先找到她了。
“谈谈。”
小族长从小就怕大祭司。
即使明知道大祭司不会对她怎么样，但这股惧怕好像是与神俱来的。
到了大祭司的工作的场所，也就是族长办公室。
大祭司开门见山，“你最近不对劲。”
小族长扣着手，低着头，不敢看大祭司。
大祭司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你去大牢见过希西莉娅？”
用的是问句，口气确实肯定的。
小族长从来不会撒谎，她慌张地点头，“我、我就是好奇人类，她什么都没有对我做。”
大祭司丝毫不意外，“不用替她说好话，我认识她，我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
小族长难得地听到大祭司这么长一串话。
这倒是她没听希西莉娅说过。
不过也是，当年他们在海底待了那么久，没道理没见过大祭司。
“那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大祭司几乎给出了和小族长骂醒希西莉娅时一模一样的说法，“蠢但真诚。”
小族长没忍住笑出声来，在这一刻她将对大祭司的害怕抛到了脑后，大祭司还没有发问，就已经听见小族长滔滔不绝地说起她从希西莉娅口中获得的故事。
大祭司闻言眉头紧皱。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皱眉都让人心里一颤。
“符合我对她的评价。”
小族长已经忘记了自己想和大祭司谈心的初衷，她看着大祭司，“您之前不知道这些事情，怎么会给出那样的评价？”
大祭司摇了摇头，“我见过她和她那些朋友的相处，里面个别人心怀鬼胎，她却全然没有发现。”
这次大祭司没有卖关子，“那人来人鱼王国只是想要获得一笔财富，一笔足够他们下辈子不愁吃喝的财富。”
小族长用尾巴画着圈，“这也没什么稀奇的，不少人类不都想要得到数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钱财吗？”
大祭司闻言又摇了摇头，“人心不足蛇吞象，他来到海底，看上了人鱼的长生不老。”
小族长的尾巴停下，眼睛微微张大，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所以他们杀了上一任族长。”
大祭司点头。
小族长的情绪忍不住开始激动起来，“不是说他们活下来是因为黑魔法吗？”
大祭司冷笑了一声，“黑魔法可没有这种能力，黑魔法只不过能将人鱼的寿命嫁接给人类而已。”
小族长双手捏拳，“那您当年为什么没有提醒上一任族长。”
大祭司的目光落在小族长的脸上，像是从她身上看到谁一样。
小族长半个身子发麻。
好在大祭司很快就将目光收回，“我提醒了，族长也听进去了。”
小族长下意识地追问，“那为什么还……”
“因为在族长临死前，他中了黑魔法的幻觉，以为约他出去的人是我。”
如果仔细听的话，大祭司的声音已经不似之前那般冷静。
小族长恍然大悟，所以族长没有一丝防备的死在了黑魔法使的手上。
为了获得族长剩下全部的寿命，艾拉尔动手分尸了族长。
她不是没有怀疑过。
按照族人口中的族长，不应该那么轻易就死在别人手里。
至少在临死前一定会传出一些消息。
可是这些都没有。
等到族人们发现的时候，族长的尸体已经被鱼儿们推搡着聚在一起。
保护着族长的尸体不再受到其他的伤害。
大海感觉到了族长的离开，狂怒了一个月。
可那又能如何呢？
真正的凶手早就逍遥法外，这里的一切都没有波及到对方半分。
倒是让入海口的克利夫顿港被殃及池鱼。
至今他们出海仍要小心翼翼，时刻提防着海妖的攻击。
小族长还仅存的一些理智，让她忍住去找希西莉娅算账的冲动。
希西莉娅并不知道这些。
她不是这些事情的罪魁祸首。
相反，她也是无辜的、被殃及池鱼的人类中的一员。
小族长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听到大祭司开口道，“我也曾陷入过自我怀疑，我再想，要是那天我没有去祭坛，没有离开族长的话，族长会不会就不会落得那样的结局？”
小族长摇头，想安慰大祭司两句，又听见她紧接道，“后来我也想明白了，就算那天我在，那两人也会继续寻找机会，他们始终会达到他们的目的，只是早晚的问题，与其将负罪感揽到自己身上，不如好好替族长照顾好族人。”
大祭司的眼神很平静。
小族长就算被大祭司教育得再通透，心性也不过是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那您就没想过要给族长报仇吗？”
大祭司露出一个微笑，“我很早就算过那两人的命运，他们不需要我的报复，也会走向他们的末路。”
小族长皱眉，之间大祭司尾巴开始动起来，俨然是准备离开的样子。
“走吧，我也该去见见大牢中的那位了。”
小族长跟在后面，“我也想去。”
大祭司没有说什么，小族长顺势跟上。
现在牢房中有了夜明珠，环境多少要比之前好点。
她听到牢门又动静，下意识看了一下时间。
小族长今天这也来得太巧了吧？
这还没到饭点呢，怎么早就过来给自己送饭？
牢门一开，看见那美得惊心动魄地大祭司。
又看见大祭司身后的小族长。
意料以外，情理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