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妹妹的话，陆晏之在记忆中搜索了一番。
脑海中没有浮出宋伽风的脸，而是如潮水一般出现了一个脑袋不灵光、但尤为刻苦的小可怜。
大学时，陆晏之和江城宋家的小公子宋伽风一间宿舍。
宋伽风自来熟，对于看得顺眼的人，就算是热脸贴冷屁股，也自得其乐，从不抱怨。
而对于看不进眼的人，哪怕对方把灵芝仙丹捧到他面前，吃一口就能长生不老，他也能笑眯眯地挥手，把灵芝仙丹扔进垃圾桶。
笑面虎，说的就是他这种人。
陆晏之和宋伽风都是豪门圈子，同专业，又是室友，少不得同出同入，不少人都以为他们是好兄弟。
就连宋伽风也是这么认为的。
但实际上并不是。
当年学校配音社团的一个学妹很喜欢宋伽风的声音，觉得他的声音很适合他们正在配的一个广播剧角色，主动邀请他加入配音社。
所有人都以为宋伽风会拒绝，包括那个学妹。
但他答应了。
寝室里的其他人都目瞪口呆，打趣宋伽风是不是看上人家小学妹了，宋伽风却懒懒一笑：“她的衣服很好看，不是吗？”
陆晏之知道，是因为学妹穿的衣服上有一只小羊。
宋伽风有一个怪癖，他很喜欢羊，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就连同音谐音的字，他也很喜欢。
学妹误打误撞，踩在了宋伽风的喜好上。
宋伽风购置了一套设备，每天都在宿舍里录腻死人不偿命的广播剧。
“叫声哥哥，命都给你。”
“女人，你是在玩火。”
“……”
宿舍老三还吐槽过，“现在女孩子都喜欢这种调调吗？”
后来事实证明，女孩子确实不喜欢这个调调。
广播剧没什么水花，直到学妹在微博上放了一张参与广播剧的社团成员合照后，转评赞杀疯了。
宋伽风的脸出圈了。
同时，带火了广播剧。
学妹还搞了一个抽奖活动，抽中的人可以得到宋伽风的to签。
而不巧，毕业前夕宋伽风去瑞士滑雪，手摔断了。
他远程找室友代签，微博账号密码也全都发给了他们，让他们和幸运儿聊聊愿望，写下to签。
室友甲：“我的狗刨字还是算了。”
室友乙：“晏哥吧，晏哥的字好看。”
陆晏之冷漠脸拒绝。
但室友实在是活宝。
“陆哥哥，你签吧，签了他，我俩命给你！”
“……”陆晏之额心一跳，拿过了笔。
to签，格式类似于信件，在写给粉丝祝福鼓励的话之前，要在开头写下对方的名字。
于是，陆晏之用宋伽风的账号问道:[你的名字？]
对方：[就……就写小羊吧。]
小羊。
陆晏之看到这两个字，眸色一动。
既巧又不巧，如果聊天的人是宋伽风本人，以他的性子看到了这个名字后，都有可能连夜坐飞机送上签名。
小羊的心愿也很简单。
[我成绩不好，虽然很用力学了，但是太笨了,每天都很累……你能祝我变得聪明一些吗？]
原来是刚上高三的小朋友。
陆晏之看着她的头像，是星辰大海，心中想到了一句拉丁文。
他落笔，在信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per aspera ad astra.
中文翻译是：循此苦旅，终抵星辰。
“吱呀——”
伴随着管家打开了紫铜大门，陆晏之记忆回笼。
主宅内，空气微妙。
远远的，就看到了秦以漾露出了一个脑袋，满脸怨念，隔着人也能听到幽怨的心声。
【我喜欢的人就在面前，可他却是沈颜的小舅舅？以后还要帮沈颜对付我？】
【难怪我要他签名，他却给我画个猪，嘲讽拉满了，是想替沈颜出气吧……】
陆晏之脚步一顿。
喜欢的人？
他这才抬眸，看向了房间其他人，包括站在秦以漾对面的男人。
江城宋家的小少爷，宋伽风。
宋伽风回头，脸上笑意不减，“陆晏之？好巧，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
陆晏之走过去，看到了笔记本上的猪头后，眉头一挑，“还挺像。”
秦以漾：？？？
“好眼光。” 宋伽风笑，“我也觉得我画得像。”
沈颜也跟着道，“是啊，小舅舅画得很有神韵呢。”
秦以漾：“……”
像不像猪不是重点，只是她没想到前脚偶像“塌房”，后脚被燕子背刺。
累了，毁灭吧。
而下一秒，陆晏之把本子递到了宋伽风的手里，淡声道：“还你。”
宋伽风摇头，“这不是我的。”
“是吗？”陆晏之眼梢微扬，手指点了点本子上的猪头，冷淡的声音带着三分疑惑，“这不是你的自画像吗？”
宋伽风：“自画像？”
而闻言，秦以漾内心里的小人转圈圈。
【扑哧！】
【原来燕子是帮我的啊！嘻嘻，不愧是我家的金丝雀~】
她咧开笑容，“没想到长风老师声音好听，画画也很好，这个猪头憨态可掬，栩栩如生，和您本人很像呢！”
宋伽风紧咬后牙，“……哪里像了。”
“刚刚沈颜也说像呢。”秦以漾微笑，“是吧，沈颜？”
沈颜：“……”
“对了长风老师，我手机里还珍藏了你的cut，感谢你的声音陪我度过了整个高三。”
说着，秦以漾举起手机，播放了一段音频。
——“女人，你在玩火。”
——“嘴上说不要，但身体却很诚实。”
——“你这磨人的小妖精！昨天没喂饱你？”
——“求我，我就给你。”
“……”
瞬间，宋伽风脚趾扣地。
这和当众处刑有什么区别？
但他脸上依旧保持着笑容。
他伸手，要抢秦以漾的手机，秦以漾先一步躲在了陆晏之身后，只露出了一双眼睛。
不少人也被玄关的声音吸引来，但好在他们听不懂普通话。
可秦以漾滑动进度条，快进到了后半部分。
嗯嗯啊啊的声音响起，伴随着男人的闷哼和粗喘，就算语言不通，大家也明白这是什么。
秦以漾还冲着宋伽风做出了鼓掌的动作。
瞬时间，不同肤色的人们齐齐把目光落在了宋伽风身上。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这小子玩的真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