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牙齿被掰掉的那一刹那，粘稠而猩红的血，如同喷泉一样，从女人嘴里流出来。
一滴滴血，滴落成线，自女人嘴角滴到地上。
人类的牙齿周围的神经分部异常发达，无任何麻醉，硬生生拔牙的痛感是难以想象的。
曾经看见一篇科普文章，将人类的疼痛分成十个等级，蚊虫叮咬是一级疼痛，无人工干预纯自然分娩属十级疼痛，而拔牙，属于八级疼痛。
那是一种噬骨的疼，仿佛有亿万只蚂蟥在啃噬在吸吮鲜血一样，犹如无数把钝刀子在灵魂的头骨上，反复切割...
女人如若筛糠，眼睛、鼻子、嘴巴以及脸颊，在这一刻，因为疼痛而极致扭曲，她浑身颤抖着，惨叫着，那是一种分贝不高，但听起来让人毛骨悚人的惨叫，如同在第十九层受刑的厉鬼临终时的绝望哀嚎。
我无法感同身受的体会到锤子马子这一刻的痛苦，但小卫这么做的效果是立竿见影的。
锤子被绑着的手刨着背后石灰墙，手指头宛若鹰爪一样，因为太愤怒和用力，手指头几乎嵌入墙中，他赤目瞪着小卫，双眸着迸射出杀人的凶光，当女人牙齿被硬生生拔下来的那一刻，锤子浑身颤栗起来，他“啊..啊！”吼着，那副宛如要将小卫生吞活剥的表情，和仿佛掉入人类陷阱后，被人类围困的狮子一样的绝望和狂躁，是我此后一生都难以抹去的梦魇。
锤子这种歇斯底里的狂躁并未持续太久，没多久，他弓起的紧绷的身子突然软了下来，犹如整个人在一瞬间，所有的骨头被尽数抽走一样，瘫软下来。
小卫这个疯子，模样轻松的擦了擦钳子尖嘴部位的鲜血，然后一手薅住女人的头发，还要继续拔牙。
“卫哥...算了吧！”
我不知道是什么驱使我上前阻拦小卫，是还没泯灭的良知？是道德？是江湖规矩？
我不知道，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着小卫，指了指锤子，劝说道：“别搞了，再搞真出人命了，锤子已经服软了。”
“真没劲，还以为真的骨头硬呢。”
小卫瞥了锤子一眼，丢掉尖嘴钳，拿着短斧头，上前，把锤子嘴里塞的衣服拔出来，歪着脑袋盯着他：“你也不行啊，不玩啦？”
锤子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角的鲜血，一双眼眸宛若蛇蝎一样盯着小卫：“你是跟青龙玩的小卫？”
“知道我啊？知道我名号，还跟我玩，你玩得起吗？！”
小卫仿佛受到了莫大的侮辱似的，信手一斧头奔着锤子脑袋劈过去，锤子双瞳剧烈收缩，本能的一缩脑袋，而后，斧头几乎是贴着他头皮，嵌入后面的石灰墙里。
我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颤抖着，小卫这个人绝对神经不正常，很可能小时候脑袋受过什么刺激，比如被门夹过什么的。
羊克这个人，有时候行为举止异于常人，也像个疯子似的，但好歹羊克做事还有迹可循，而小卫这个人，一些行为完全是莫名其妙，谁也不知道他下一秒会干出什么事儿。
我是真担心，小卫一激动，当场把锤子宰了，他是完全干得出来的。
锤子和李世光交情匪浅，我倒不是担心搞死锤子会触怒李世光，而是大白天的锤子死在小区的居民楼，这事儿恐怕会会麻烦。
我可不想像东山镇的黑道大哥曾山一样，同样是讨债，他下面人失手把当地一个老板给宰了，因为这事儿，曾山外逃躲灾，几年后回来，东山镇的黑道，早就不是他的时代了。
道上打流，就是这么个逻辑，必须步步小心，很多时候，不小心跌一跤，再想爬起来就难了。
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像王涛那样，有个当县长的舅舅。
锤子低垂着脑袋，像是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唧的，半天也没吱声。
“还要我说第二遍吗？”小卫眼神森冷地弓着腰，贴着脸盯着锤子。
锤子面容惨淡的挤出丝丝笑容，看了眼客厅里没动静不知死活的女人，“你先把我马子放了..”
“跟我讨价还价？看样子你是真想死在我手里！”
小卫话语轻描淡写的说了句，前一刻还暴躁愤怒的他，此刻看起来十分平静，但在下一秒，他丢掉手里的斧头，再次拿起钳子，一只手搂着躺在客厅的女人的脖子，抓住他一只手，用钳子嘴钳住女人的长指甲，作势就要拔！
“别..别搞了，别搞了，我服了..服了！”
整个房间里一片凌乱狼藉，满地都是血，宛若刑场一样，面对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锤子彻底崩溃了。
“给你的人打电话，把刘八斤他们放了。”小卫说。
“手机..在楼下的车里。”
小卫眉毛一挑：“你他娘的事多是不？”
锤子再次回道，先前的桀骜与倔强荡然无存，“真的在车里。”
我掏出手机看了眼时间，是早上八点四十七分。
再跑到窗户的阳台处，往小区楼下瞄一眼。
小区里，锤子开过来的桑塔纳依旧停着，车子甚至都没熄火，小区里，偶尔有人进出，有的啃着刚买的包子馒头，有的刚买了菜回来，还有的一边笑着与周围人打招呼，边骑着二八杠自行车，出去了，看样子，是去上班。
锤子的手机在车里，我可以下去，把他手机拿出来，让锤子给他的马仔打电话，放了刘八斤他们。
让锤子给他下面的马仔打电话，让放人，难保他的马仔不起疑心，而文昌街就是锤子的势力范围，好运歌舞厅就在附近，但凡出一点岔子，我和小卫能不能走出文昌街还是问题。
所以，最稳妥的办法，是先把锤子和他马子弄走。
可小区里，来来往往的人并不少，锤子和他马子满身是血的模样，弄下去，肯定惹人注意。
可眼下我们似乎也没有太多选择。
小卫指了指锤子，“小四，你扛着他马子，方勇，你跟我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