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未想过让第二个人住进我心里——
一中开学前要军训。
八月下旬的太阳，像是要把整个夏天的燥热全都释放。
滚滚热流透过水泥地向上升腾，
整个洛邑化作一个巨大的蒸炉。
李舒虞体质本来就差，好几次险些中暑晕倒。
她索性被班主任安排进了“病号连”，没事的时候去打扫档案室。
可大部分时候，
李舒虞都在里面偷懒画画。
打扫结束，还能和顾莫非聊几句。
“你倒是悠闲，别人都在晒太阳，你吹着空调避暑。”顾莫非打趣的说。
“你还说我！你那年连军训都没有！”
李舒虞仰着头，有些不服气。
“哈哈哈，运气好。”
顾莫非笑着应答，偶尔能听到翻书的声音。
他那年恰巧碰上教育改革，一中校长轮换，这才免除了军训。
李舒虞嘟着嘴，小声埋怨。
“你不知道，我们那个教官可凶了，他还……砰！”
一声金属的碰撞响起，电话挂断。
顾莫非看了眼通讯录，皱着眉，有些担心。
「小孩，你怎么了？」
李舒虞没有回复。
另一边的资料室里，
李舒虞身前站着一名瘦高的男生，
黄肆耷拉着身子，有些懒散，像是刚刚睡醒，眼眸中还带着被吵醒的怨气。
“吵死了！”
“……”
李舒虞下意识的往后退了几步。
黄肆怔了怔神，看着面前犹如惊兔的女孩，觉得惊艳。
他勾着唇角，笑的很放肆，又有些痞。
“你，是哪个班的？”
“……”
李舒虞没说话，转身要走。
砰！
黄肆快步上前，用手抵住了门。
他靠的很近，居高临下的俯瞰着她，又问了一遍。
“哪个班的？”
“……”
李舒虞瞪着他，耳根不自觉的发红，下意识的将其推开。
除了顾莫非之外，从未有男生离他这么近。
见她没有说话的欲望，
黄肆也觉得无趣，松开了手，又在档案室的垫子上躺下。
李舒虞打开门，跑了出去。
「莫名其妙！」
来到厕所，她才在手机上看到顾莫非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遇到了个莫名其妙的人，没什么事。」
看着手机里的回信，
顾莫非也没在意，全当是青春期的小孩耍个性。
「没被老师发现就好」
「乌鸦嘴！才不会呢！」
……
一周的军训结束，
李舒虞坐到了后排。
这是顾莫非在高中时候坐的位置。
第一节课班主任按照成绩点名，
一切都挺正常，直至到最后一个人。
“黄肆”
无人应答。
“黄肆来了没？”
班主任又重复了一句，环视全班。
他刚想在考勤表上填缺勤，一个懒散的声音从正门响起。
“到——”
班主任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示意他进来。
黄肆个子很高，但总是耷拉着肩，看上去吊儿郎当，像个混混。
他走进教室，扫了一眼，最终将目光投在了李舒虞身上。
李舒虞也恰巧抬眸。
两人目光对视。
黄肆意味深长的笑着，来到李舒虞身旁，将书包扔到了后排。
「怎么会是他？」
李舒虞有些疑惑。
黄肆像是很缺觉，趴桌上就睡。
直到发书的时候，他才伸着懒腰，往前凑了凑。
李舒虞在写名字，并没有注意到。
黄肆伸手，直接拿过了李舒虞的书。
“你干什么？”
李舒虞转头看他。
黄肆翻动书皮，笑了笑，“李舒虞……好名字，可惜字太丑了。”
“……”
李舒虞一把将书夺了过来。
她懒的搭理黄肆。
黄肆也不在意，又碰了碰李舒虞的肩膀。
“……”
李舒虞有些恼了，
她攥着拳头，冷冷的转头。
“借根笔。”
黄肆说的理所应当，语气欠揍又牛逼。
“没有！”
李舒虞直接拒绝。
黄肆又瞅向了李舒虞同桌的女生。
那名女生顿了顿，将笔递给他。
黄肆在书页上龙飞凤舞的签名。
下课铃一响，
黄肆就踮着脚，悠哉悠哉的第一个走出教室，比班主任还快。
李舒虞顿了顿，停下手中的笔，转身翻开黄肆的书皮。
上面歪七扭八的签着黄肆的大名。
“还说我字丑，你的字才丑！人也丑！”
李舒虞瞪着眼，没好气的合上书页。
接下来的一整天，
黄肆像是故意刁难李舒虞，不是扯她的头发，就是厚着脸借东西。
直到放学前，李舒虞出去接水。
黄肆看到她书桌里的画册，眼睛亮了些。
他将其打开，不由得深吸口气。
“卧槽！”
他翻阅着，里面大多都是风景和教材上的素描。
直至他看到了一幅人像画。
画中的少年神情慵懒，眉眼微弯，勾着唇角，似有似无的笑着。
他长得很秀气，五官更是立体。
黄肆有些愣住，即便在画中他都不禁感慨这个人超脱的外貌条件。
更觉得他如果留个长发，也会比大多数女生都要漂亮。
愣神之际，一只手闪电般的将画册夺回。
李舒虞神情寡淡，愤愤的将画册收起。
“那是你画的？”黄肆问。
“不然呢？”
李舒虞没有看他，写着作业。
黄肆点头，笑的有些玩味。
“那个男生，是你上次在资料室打电话那个？”
李舒虞手里的笔顿了顿，
她静默的转身，唇角微动，宣读着自己的态度。
“关！你！屁！事！”
“呵……”
黄肆没缘由的笑了，
他突然感觉眼前这个冷漠的女孩仿佛跟其他人不一样。
格外的有趣！
“诶，要不你教我画画吧？我教你唱歌？”黄肆说。
“用不着，我很忙。”
李舒虞无情拒绝。
她也确实很忙。
“行吧，可惜了。”
黄肆没有强求，懒散的活动着身体。
放学铃声响起，
几名混混模样的少年出现在班门口。
重点班的学生大部分都很老实，见到之后不免让路。
“肆哥！”
门外的人叫了一声。
黄肆懒散的起身，狠狠拍了下李舒虞的肩膀。
“走了啊！”
“你……”
李舒虞揉着刚刚被他拍过的地方，将要说出口的脏话咽下。
她想起顾莫非不让她说这些。
程方挑着眉凑近了些。
“肆哥，刚刚那个是嫂子？”
“瞎说什么，人家名花有主。”黄肆说。
“那有什么，抢过来呗！”
程方随口一说，并没有注意到黄肆的眼神。
砰！
黄肆一脚将他踹倒。
“再说这种话，我特么打断你腿！”
“知道了，肆哥……”程方眼神暗了暗。
走出校门，黄肆点了根烟。
他是想护着李舒虞，
但也只因为他觉得这个姑娘有趣。
也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