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南跑到停车场，把江启放到车上，一刻不敢耽误，开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顾池南握紧方向盘的手发颤，不敢去看江启，逼自己冷静下来，开车，一边打电话联系医院。
十分钟之后，车驶入医院门口，猛地停下。
顾池南从车里出来，绕到副驾驶抱起江启，疯了一样往急诊跑。
“医生，医生……快过来救人！医生！”
医院早有准备，推着病床出来。
顾池南刚把人放上去，马上给带上氧气罩，紧接着推着往急诊室里跑。
到了急诊室，昏迷无意识的江启被推进去。
顾池南被医生拦下。
“病人家属，请不要跟着进去，现在我来了解一些病人的情况，请你如实回答。”
顾池南目光死死盯着被拉上帘布的病床，强行镇定下来，说：“好！您问！”
“病人多大了？”
“31岁。”
“病人有过什么病史吗？比如哮喘之类的？”
顾池南怔了一下，“……我不知道。”
“病人有在服用什么药物吗？”
顾池南脸色煞白，摇摇头。
医生皱起眉头，接着问：“那病人出现昏迷前，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症状吗？”
“不知道！”顾池南突然就爆发了，呼吸急促，红着眼喊：“我不知道！我一点都不知道！”
医生赶紧安抚道：“先生，您先别着急，我们得了解清楚病人的情况，才能更快更准确的判断病症，希望你能谅解。”
顾池南蹲下来，捂着眼睛，声音好似有点哽咽。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刚开始好好的，听到他咳嗽几声，等我回头再看时，他就已经昏迷了……”
“那病人几个小时内饮食正常吗？”
“正常，中午我们吃的都是一样的食物……”顾池南一个激灵，抬起头，急声说：“青芒！他昏迷前可能吃了青芒！”
医生心里有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先生麻烦你在门口等候，病人有任何情况，我们会立马通知你！”
医生离开，顾池南失神蹲在急诊室走廊外。
不是他不想站起来，而是双腿发软，没办法站起来。
一个小时后。
医生从急诊，拿着一系列的住院单据等过来。
“江启家属！麻烦过来一下！”
顾池南撑着墙站起来，走过去，惨白着脸问：“他怎么样了？”
医生说：“目前经过抢救，已经没事了，他是过敏导致的休克，以后多注意点吧，对芒果过敏这么严重，就不要再吃了，这次幸亏送来的及时，再晚几分钟，后果不堪设想！”
顾池南猛地想起来，江启说芒果酸，不想吃，让他换一种水果。
他是怎么做的？
他当江启恶劣想使唤人，还故意冷嘲热讽。
医生见顾池南半天没说话，喊他好几句，“病人家属，病人家属……这是住院单据，麻烦去办理住院，得住院观察一天，明天才能出院。”
顾池南回神，接过医生手里的缴费单据，“好的，我知道了，谢谢医生。”
“不用客气，那我先去忙了。”
顾池南点点头。
医生走后，顾池南努力镇定下来，强撑着去办好住院手续，再回到病房里。
江启没醒，躺在病床上，唇色苍白，脸上毫无血色。
顾池南在病床前坐下，低着头，额前黑发遮住了眼睛，看不出思绪，只是呼吸声很重，一下一下，胸口跟着剧烈起伏。
当时就在阳台外打电话，他听到江启咳嗽，没有进去查看，如果那个电话打得再久一点……
顾池南根本不敢往下去想。
半晌，他自言自语，声音沙哑的不成样子，“江启，我该拿你怎么办……”
病房里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回应。
顾池南就这样，望着昏迷的江启，一直望着……直到凌晨一点多。
江启眼睫轻轻颤动，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白色的天花板，难免怔了怔。
江启还没缓过神来，沙哑的声音把他从思绪中拉回来。
“醒了，身体感觉怎么样？难受吗？”
江启侧首一看，是顾池南坐在病床前。
他眼睛发红，神情很疲倦，整个人像是要枯萎的植物，死气沉沉，毫无生气。
江启喉咙不适，咽了咽口水，“……还好，我没事。”
尽管如此，顾池南还是把病床调高，倒了杯温水，“医生说暂时不能吃东西，先喝点水吧。”
江启喝了几口，胀痛的咽喉好了不少。
顾池南接过杯子，放好，声音很沙哑地道：“医生说，你是过敏引起的休克。”
江启平静的“嗯”了声，没有追问，没有半点意外的样子。
顾池南攥紧手心，问：“你知道自己对芒果过敏吗？”
江启眸光微闪，怕顾池南会内疚，没有隐瞒。
“我知道……只是过去十几年了，我以为过敏反应会有所减轻，没想到反而更加严重。”
顾池南听完的反应，跟江启预想的截然不同。
顾池南一下子攥住江启没挂吊瓶的手，力道很大，攥得江启手腕都觉得疼。
他咬牙道：“你知道？！”
江启皱着眉，“……嗯。”
顾池南眸子里全是怒火，脸色铁青，：“那你为什么还要吃！你疯了吗！”
江启被吼这一下，脸色更白了，“我以为会没事的。”
他又不是故意的，谁能想到十几年过去，过敏反应能加重！
再说了，他让顾池南换一种水果的，是谁以为他在无理取闹，故意使唤人呢！
江启的难过，顾池南没有看见，他情绪已经濒临崩溃的边缘，每个字像从挤出来似的，“你以为会没事，你以为会没事……”
顾池南用力抓住江启的肩头，“你知不知道！但凡再晚几分钟，就几分钟……”
后面的话，顾池南无法说出口。
江启看着顾池南赤红的双眼，愣了下，态度软了些，“没那么严重……我现在不是好好的。”
顾池南死死盯着江启，复杂的情绪把他包围，内心的挣扎，让他痛苦万分。
顾池南像是筋疲力尽似的收回手，眼睛发酸，突然就下了很大的决心。
他哑声道：“……江启，我们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