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在枕头底下的手机震了。
厉煜城一只胳膊被压着，一只胳膊被抱着，只能眼睁睁看着倪嘉在自己怀里醒来。
四目相对，倪嘉从迷茫到清醒只花了两秒，很快坐起来捂着脸拍了拍。
“有电话。”
“嗯。”厉煜城嘴角噙着笑，低低应了声才去枕头下摸手机。
手机震了将近两三分钟，有两个电话，果然是陶文耀打来的，换做李星河没那个胆子。
厉煜城侧头看了眼，妹妹还在睡，两手抱着胳膊，小脸贴着的那块衬衫料子全湿了。
出这么多汗，体温应该降了，他不紧不慢的探了下额头，才将电话接起来。
“你最好有要紧的事。”
“打扰到你了...莫非...”
也不知道前天的酒醒没醒，厉煜城一边小幅度地活动被压麻的胳膊，一边打断道：“说事。”
陶文耀的声音明显严肃许多：“看微信。”
“视频是熟悉的娱记发给李星河的，他联系不到你。”
“虽然暂时压住了，但医院那边你最好找人再打点下。”
厉煜城看了倪嘉一眼，应声就把电话挂了。
视频总共五分钟，虽然内容听不见，但明显画面里三人在吵架。
时长到两分钟的时候妹妹哭了，到两分半的时候倪嘉起身给了倪裳一巴掌，紧接着厉承安来拉架。
拍摄角度很不利，倪裳和厉承安始终只留了个背影，而倪嘉全程都是正脸。
如果这段视频流露出去，舆论会是怎样,答案显而易见。
倪嘉随意拿了根笔，将头发绕成包，走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将两人分开，轻声说：“你先工作。”
厉煜城熄灭屏幕点了下头，握着手机坐起来，倪嘉看他衬衫湿了大片，抽了两张纸巾递过来。
“没事，我回去换件衣服。”
“你测下她的体温，我待会儿过来。”
他原本起身拎上外套都要走了，突然想到什么，又坐回了床边。
“怎么了？”
厉煜城指指女儿，笑了下没说话。
不能偷偷跑，他答应过的。
电话不方便，只能打字回复，视频源头必须找到，还有医院那边监控肯定也拍到了。
“昨晚倪裳为什么在医院？”
倪嘉拿着毛巾的手一顿，睫毛颤了颤没抬头：“不清楚。”
“在急诊遇见的？”
“嗯。”
“什么时候离开的？”
“不清楚，想知道的话，你可以直接问她。”倪嘉起身表情有点淡，说完拿着毛巾直接进了浴室。
发觉语气异样，厉煜城的视线从手机上抬起来，立马起身跟了过去。
倪嘉低头搓着毛巾，唇瓣微微抿着，鬓角有一小撮头发垂着，遮去了半边的表情。
厉煜城从后面搂住了倪嘉的腰，由于身高差异，他能够松懒的将下巴搁在对方的头顶上。
“生气了？”
倪嘉没说话，沉默地在搓毛巾，因为手劲大，大鱼际开始微微泛红。
她在想睡前听到的话，到底是真的，还是自己太困出现的幻觉。
“昨晚你们在医院被拍了。”厉煜城低声解释：“所以我需要问清楚。”
倪嘉停下来，抬头诧异地看向镜子，想了想才问：“刚刚电话里说的就是这件事？”
“嗯。”
倪嘉把毛巾拧干挂在一旁的架子上，然后再厉煜城怀里转了个身，摊开手：“视频给我看看。”
厉煜城将手机放上去，解屏需要密码，她把手机转过来，对着厉煜城的脸扫了扫。
屏幕很快解开，倪嘉手指却突然顿住，意识到这样不太好。
毕竟厉煜城很注重隐私，以前是书房都不让她进的，她又把手机递过去：“你来。”
厉煜城没接，下巴朝屏幕点了点：“在微信里，找到陶文耀的窗口。”
倪嘉攥着手机抿着唇，直到厉煜城发出一声很低的催促，才去点开软件。
视频是经过放大拍摄的，显然离他们还有点距离，也怪自己吵的太专心，没留意就让人拍了去。
“竟然没录到对话。”
“嗯？”厉煜城笑了：“怎么听着还有遗憾？”
倪嘉皱皱鼻子，轻声道：“我昨晚发挥的挺好的。”
那一巴掌厉煜城也挺意外的，但事情总有个起因，像倪嘉这种性格不会无缘无故动手，不然也不会被欺压这么多年。
但他还是有些后怕，如果那个巴掌反过来，是落在倪嘉的脸上，厉煜城很难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
“一对二，还夸自己，”厉煜城往前用鼻子碰了碰倪嘉的额头：“真虎。”
“女儿都哭成那样了，哪管那么多。”
“她都骂了些什么内容？”
倪嘉眼神躲了躲，避重就轻道：“已经骂回去了，不重要。”
伤害女儿的话，厉煜城已经从妹妹嘴里猜了个大概，但至于后面几分钟，两人在对簿什么就无从得知了。
应该不止局限于他讨厌小孩这点，原本只是一点猜想，现在看倪嘉的表情，他确信了。
“攻击你了？”
除了名字的由来，其他话倪嘉早听累了，她耸耸肩将手机塞回厉煜城的口袋，敷衍地应了声。
“已经让人去处理了。”厉煜城手掌移上来捏住她的颈部，很轻的按了按：“这次不会留情，我先跟你打个招呼。”
“你要做什么？”
“讨债。”厉煜城勾了下唇角，眸色暗下来，看得人后背一凉，倪嘉咬着下唇，没说话。
“你想替她求情？”
倪嘉摇了摇头，以往怎么样都好，家里那点烂事她也不想管，也不想沾身。
但是这次伤害到了女儿，触及了她的底线，像倪裳那种性格，不给点颜色是不会收敛的。
更何况，这事她原本就没打算这么算了。
“你现在有我，”厉煜城磨蹭着她的后颈，声音沉而有力：“谁都不能欺负你。”
倪嘉望着那双眸色稍深的眼睛看了半晌，最后潦草的应了一声，从厉煜城的怀里挣开，准备出去了。
腿都跨出去半条了，被厉煜城一把拉回来抵在了洗手台上，男人眉峰一挑，学她刚刚的语气：“哦？”
“哦。”倪嘉点点头，表示自己听见了。
厉煜城顶了顶腮：“敷衍都不知道换个词。”
倪嘉思考了会儿，露出一个假笑：“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