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夏惊讶地看着街对面的陆言。
冬日夜里，他穿着一件浅棕色的毛衣，外面套了一件灰色毛呢大衣。
高高的个子，足有190，但不知道是不是肚子墨水多的原因，看起来很是斯文英俊。
沈栀夏停住步子，将手机放进包里。
两人隔着车水马龙，人影匆匆对视。
陆言见她看到自己，浅笑着，抬步走了过来。
沈栀夏问他：“陆教授，温姐说的那个人，不会就是你吧。”
陆言又笑了下，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
他大大方方承认：“对，是我。”
“那……我以后就叫你夏夏？”
沈栀夏目光扫过他的英俊脸庞，很淡地点了下头。
算是同意。
陆言眼里闪过一束光。
他们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陆言双手揣进大衣的口袋，很随和地说：“前面不远有一家泰国餐厅，他们家的特色paella很不错，听说葡萄酒都是空运过来的，我们去尝一尝吧，你不必担心酒驾问题，回头我叫司机来接我们。”
沈栀夏没有回话，而是停住步子，仰头望着陆言。
她问：“陆言，上次在停车场，其实你的车子并没有坏对不对？”
陆言淡笑，顿了下说：“对，当时我想跟你搭讪，实在找不到借口，就想了个这么拙劣的理由。”
说完，他挺不自在地摸了下头发。
沈栀夏并不介意。
她觉得陆言的性子很适合她，体贴温和，又温文尔雅。
是她理想中的结婚对象。
沈栀夏注视着前面的路，浅笑着开口。
“那我们……去尝尝？”
陆言微怔，那双温柔的眼里闪过欣喜。
路上，两人谈话渐渐多了起来，沈栀夏才发现，陆言虽然是大学教授，但性情一点也不单呆板。
他的课余生活相当丰富，冲浪、蹦极、潜海、爬山……几乎所有的室外运动项目他都有涉猎。
沈栀夏很欣赏这类人。
他们敢闯、敢拼，似乎有着用不完的勇气和精力。
不像她，谈个恋爱分手那么久还没走出来……
他们边走边聊，似乎有说不完的话题。
就在此时，马路对面一辆黑色银魅慢慢驶过……
沈栀夏并未注意。
但车里的江烬寒看到她了。
不止沈栀夏，他还看到了和她并肩同行的陆言。
陆言陆家，是个书香世家，虽不混迹名利场，但在渝市名望也不小。
被陆家祖辈父辈教过的学生不计其数，而且个个都很出色，毕业后在各自领域都有不小的影响。
江烬寒心头发紧。
他看到陆言看沈栀夏的眼神，很温柔，很小心翼翼。
天气很冷，沈栀夏搓手时，陆言将自己的围巾摘下来给她围上。
而她，没有拒绝。
江烬寒猛地踩下刹车。
他赌气地将车子掉了个头，然后静静地看着那对并肩而行的身影。
此刻，他不得不承认，沈栀夏在跟陆言交往的事实。
她这是……真的要把他忘了。
隔着车窗，江烬寒的脸色比冬日的寒风还要冷……
……
沈栀夏同陆言到了餐厅。
餐厅里人不少，也有很多全家一起来的，带着孩子。
小孩子穿着漂亮的圣诞服装，在餐厅的儿童区玩闹戏耍，天真烂漫的欢笑声传来，给餐厅增添了别样的氛围。
沈栀夏只是听着看着，都觉得心情欢快许多。
餐桌前，琳琅美食罗列，两人边吃边聊，气氛很不错。
大概一个小时后，两人吃完出门。
陆言提议去看场电影。
但沈栀夏觉得太快了，最后他们就只去江边走了走。
今日是平安夜，江边有不少小情侣，天空也在不停地绽放着美丽烟花。
走了约莫十几分钟，陆言将她带到一个灯光不怎么亮的小亭子里，慢慢地牵起沈栀夏的手。
他注视着她。
今天的沈栀夏似乎格外漂亮，陆言心里实在喜欢的紧。
他想吻她，又怕唐突。
于是最后很是克制地在她额头轻轻印下痕迹。
吻完，他轻声说：“夏夏，今天我很开心。”
沈栀夏也觉得不错。
这样不瘟不火的恋爱或许不够刺激，但细水长流的爱情一直是她想要的。
她想，这应该才是正常的普通人的恋爱。
漫天绚烂中，陆言轻轻抱住她。
沈栀夏温顺地靠在他的肩头。
陆言身上的味道就像他的人一样安全没有攻击性，淡淡的墨香，让她特别踏实。
不像那个人，浓墨重彩地，似乎随时都会将她吞没。
她想，这样很好了。
她要认真地谈一段恋爱，然后将那个人彻底忘干净。
天空一阵绚烂，烟花在他们的头顶上方绽放。
沈栀夏伸出双手，轻轻地抱住陆泽。
她决定接受他的追求……
她闭上眼，想象着他们的以后。
但，花影绚烂之后，竟全是江烬寒的凌冽深眸。
沈栀夏募地睁开眼，眼底划过一丝戚色。
……
远处，江烬寒站在人群里。
他看着沈栀夏和陆言拥抱，看着她仰头对着他浅笑，看着她……
主动抱住陆言的腰身。
这些温柔小意，她也曾给过他。
这一切，他也曾拥有，曾享受。
可现在，她全部收回了，转而送给另一个男人。
她真的……不要他了。
江烬寒近乎自虐地想，她是不是会跟陆言结婚。
是不是在不久之后，她会在婚礼上接过他的礼金，还笑着对他说：“谢谢江律师光临我和陆言的婚礼。”
……
这些可能像针一样刺进江烬寒的心脏，让他密密麻麻地疼。
但即便这样，他也不会冲动地做一些不理智的事。
比如，冲到面前将两人拉开，
比如，和从前一样将沈栀夏拉到酒店，狠狠地欺负一顿，然后跟她说：“你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他已经不是20出头的毛头小子，男人的自尊不允许他低头。
他更不想承认自己会因为一个女人失落。
原本，江烬寒以为两人分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甚至在前几天见面时他见到她虽然还有些微感觉，但也并没觉得非她不可。
可是，当亲眼看到她跟别的男人在一起，牵手、拥抱、甚至接吻、上床……
这所有的可能，对他来说都是莫大的刺激！
此时此刻，江烬寒的内心经历着从未有过的挣扎，他甚至也看不清自己的内心世界了。
他，到底想要的什么？
是她出色的外貌和完美的身体？可这世界上比她好看身材还好的女人有的是，甚至在那方面会的花样也多，有的是办法让他舒服。
是她细致的照顾和陪伴？呵，但他江烬寒身边从不缺人，以他的样貌出身，有大把的女人上赶着做他的江太太，她们会更听话懂事，尽职尽责。
但，只有她沈栀夏一人……得不到想要的，前脚穿了衣服就拍拍屁股走人。
她想要感情。
呵，感情就那么重要？
江烬寒苦笑。
漫天烟花映入他的眼帘，没有绚烂，只有无尽的艰涩……
再回头时，那对相拥的身影已经不见！
江烬寒一怔。
他们去哪了？
今晚看样子，两人相处得不错，他们会不会就近找个酒店……就那么做|了？
江烬寒只觉得心脏疼得更厉害，像是那天上的烟花没有在空中绽放，而是钻进他的心里将他的心脏炸得粉碎！
疼得他难以呼吸！
……
陆言送沈栀夏回家。
他虽然没谈过恋爱，但并不代表不会。
今晚，他看得出来沈栀夏并不怎么投入，她总会时不时地走神，眼神有迷茫、彷徨。
似乎……还没准备好跟他开始新的关系。
陆言心里清楚，可能目前阶段她对他确实有好感，但那些都是因为他出色的外部条件。
她并未心动。
但陆言并不气馁。
他十分绅士地将她送到楼下，还约她下次再一起去看艺术展。
沈栀夏没有推辞。
路灯下，昏黄的灯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大概是太喜欢了，陆言拉着她聊了许多，说到最后……他自己都笑了。
他挺不好意思：“快上去吧，时间不早了！”
沈栀夏点点头，将围巾取下来递给他。
陆言没有接，他深深地注视着她的小脸，有些深邃地说：“夏夏，我希望在不久的将来……你，能请我上去坐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