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必原看着手中兵符,脸上尽是挣扎之色。
若是一切皆如同赵贞所说 一样, 那魏国接管南晋五州以及邺城,倒也说得过去。
“得到邺城之后呢?”
“若是蚩冥不东进,而是继续北上呢,魏国会不会出兵 ,进攻 蚩冥?”
赵贞又是一脸愁容的叹气。
“若我是陛下,必然是要出兵驱逐蚩冥,将蚩冥赶出中原大地之后,在争夺天下大权。”
“唉,至于陛下,我就不知道他如何想的了。”
“身为臣子, 不该妄自揣度陛下心思。”
何必原算是听明白了,方才赵贞言之凿凿的说辞,也不过仅仅只是赵贞的说辞。
是不是卫冉心中的真实想法,还是两说。
“赵大人,若是我不接这兵符呢?”
赵贞一脸苦笑。
“澹州一样会丢,魏国大军依旧会挺进南晋, 占领邺城。”
“ 何将军不做,无非是换另一个人做罢了,谁也改变不了陛下的决心。”
说到此处,赵贞死死盯着何必原的双眼。
“何将军,兵权握在手里,总比死在澹州强,不是吗?”
“ 手中有兵权,大可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不是吗?”
“换做其他人,岂不是更不可控吗?”
赵贞三问,直击何必原心头,许久之后, 他方才缓缓抱拳。
“末将领命。”
赵贞拍了拍何必原的肩头,安慰道:
“我能理解何将军, 可这就是身为臣子的无奈,不是吗?”
“所以, 以后路,还请征南大将军与我相互扶持。”、
何必原如今手握十万兵符,外加六万澹州军,此刻赵贞再说出这样的话, 就一点也不突兀了。
一人是文臣之首,一人是卫冉手下第一大将, 俨然已经有了相互搀扶能力。
何必原不是傻子,有赵贞在朝中替自己充当耳目,总胜过自己一人强。
“以后还请首辅大人多多提点 。”
赵贞摆摆手 , 如今何必原这里已经说服,接下来便是如何与北玄谈判了。
“何将军, 你看里田文逸会答应和谈吗?”
能不能和谈难连说,但是何必原能笃定田文逸一定会给谈判的机会。
“田文逸此人做事光明磊落, 赵大人尽管安心前往谈判, 断然不会出事。”
何必原想了想,还是觉的有所不妥,急忙改口道:
“算了,还是末将陪同大人一起前往吧。”
“那就有劳将军了。”
澹州城外, 北玄大军大营。
蔡京看着正在阅读兵法的田文逸, 心中很是着急。
“将军, 我军已经抵达澹州城下数,一切攻城器械已经准备完毕, 为何还迟迟不肯动手?”
“机不可失了,失不再来, 等到魏国大军驰援澹州,想要攻下澹州城,就难了。”
早在数日前,便有密探来信, 魏国已经大举从东部调兵往西,十有八九是冲着澹州而来。
多拖延一日,风险越是高上几分。
如今正是攻取澹州城的最佳时机。
田文逸非但没有任何要进攻澹州城的意思,就连身后的作战地图都已经收起了。
“ 蔡京呐,我早就与你说过,一场战争,不能只是盯着战场的变数,还要关注朝局走向。”
“殿下说过一句很是贴切的话: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伸。”
蔡京已经不是当年初里长安的楞头小子, 能听懂 田文逸的言外之意。
“将军,你是说澹州之战已经打不起来了?”
“难道你还在天真的认为,澹州之战,北玄和魏国会死磕到底?”
“如今双方朝局博弈的目的都已经提前达到,此战已经不可能打起来了。”
蔡京挠了挠头,用兵他已经略有小成,可在朝局博弈一事上,还算是一个门外汉。
“战争不是儿戏,岂是说停就停?”
田文逸依旧低头看着兵书,纠正 蔡京道:
“战争 怎么就不是儿戏了?”
“掌权者的眼中,战争就是一场儿戏,也只能是一场儿戏。”
“若是非要将其当作一场生死博弈,死的人只会更多。”
“不要觉的冷漠,漠视生命,漠视尊严, 漠视人性。”
“慈不掌兵, 善不当权,尤其是这乱世。”
“太平是尸山血海的中开出的花朵,盛世之下埋葬着累累白骨。”
田文逸缓缓合上兵书,抬头看向蔡京。
“有时间回到长安,记得多向蔡大人请教一些为官做人之道。”
“乱世对于我们这些武将来说,算是太平日子了。”
“ 等真正到了盛世,不需要我们这些武将之时,你才知道什么叫日子难过。”
田文逸话音刚落,便有令兵前来。
“启禀大将军,魏国大将何必原随同魏国首辅赵贞求见。”
田文逸的嘴角不自觉上扬,果然一切都如同殿下算计的一般 。
“快请。”
蔡京心中微微震惊,也反应过来这等场合,不是自己这种级别可在的。
“大将军,末将告辞。”
田文逸开口道:
“ 无需回避,留下便是 。”
蔡京知道田文逸是想让自己多长长见识,万分感激。
“多谢将军。”
不多时, 赵贞和何必原便抵达大营。
赵贞入营帐的第一眼,便察觉到田文逸身后没有悬挂行军图,当即心中一沉。
显然田文逸已经吃准了魏国会选择言和,早就在等着魏国使臣上门了 。
谈判尚未开始,魏国已经先行陷入劣势。
“赵贞见过田将军。”
“何必原见过田将军。”
两国往来,该有的礼节还是要有的。
“赵大人, 何将军,客气了,请坐。”
待两人坐下, 田文逸主动亮出了自己的第一剑。
“二位今日倒是有闲情逸致,竟然溜达到本将的大营来了。”
“难道是卫冉小儿待见不了两位,两位前来投诚。”
“也不奇怪,毕竟严谨和吴名他都待见不了。”
“他二人皆是对魏国有大功之人。”
这一席话就有些扎心又刺耳了,不过赵贞依旧面带微笑,见招拆招。
“田大人说笑了, 我二人是奉陛下之命前来。”
“先生之死,错在他所行之错, 陛下只能挥泪送先生。”
“至于吴大人,完全是因为突发疾病, 魏国痛失如此良才,陛下也是痛不欲生。”
“正因此间变故,方才有我二人今日之行。”
三言两语间, 赵贞便将话题拉回正题,同时为卫冉正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