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你想报仇吗？”深夜，天微双手扶住霄月的肩膀，强行将人转朝这边，定定地看进霄月的双眸中。
晚上的霄月与白天的她几乎是两个人。
白天的时候霄月还像个没事人，会正常练剑画符，只是每个动作都带着些狠戾，她也会云淡风轻地向天微讲述自己的往事，但到了晚上，没有光照着的时候，她却像是失了魂的傀儡。
如今霄月不排斥天微了，却始终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天微做什么都不能惊动她。
直到此刻将人扳过来，看清了霄月眼中的情绪，天微才知道夜里困住霄月的是什么。
霄月先前背对着她，外表一点看不出来，此刻她眼中却满是惊恐与恨意，在与天微对上视线的一瞬间，她眼中的泪水也滑落下来。
霄月虽然已经除去心魔了，但人着实受了不小的影响，此刻竟然将天微当成了仇人，想起来当日在萍息宗时的无能为力，不由自主往后缩去。
天微瞳孔一缩，不由分说便一把将人笼住，手上使力不让人挣脱，将人紧紧抱住，促声道：“师姐！”
尾音都有些劈叉了。
显然天微也没料到霄月此刻竟然是这样的状况，这与她设想的实在大相径庭。
怀中的躯体在剧烈的颤抖着，甚至在用力挣扎，发现没办法反抗的时候，霄月竟是直接张口咬在了天微肩上。
天微登时倒吸一口凉气，手上却半点力也没松，连声喊了好几句“师姐”，在霄月发出尖叫的时候天微眼疾手快捂住了她的嘴，直直看着霄月厉声道：“师姐你看看我是谁！”
泪水盈满霄月的眼眶，霄月眼中的恐惧被恨意一点点盖过去，她双目赤红死死瞪着天微，似是恨不得生啖眼前人的血肉。
“霄月！你的心魔已经没有了！那只是幻境，心魔已经不能困住你了！”无视霄月的怒视，天微声音平稳气息却急促，“你现在不该沉溺于过往，你应该拿起剑，血刃仇人！”
天微停顿了下，喘了口气继续道：“他现在是比你强，你奈何不了他，但我们还可以用别的办法，你还可以拼命提升修为，以你的能力，总能为父母报仇的！”
天微不断重复着这些话，声音嘶哑也不管，最后几乎是用力嘶吼着道：“我有办法，能让他永世不得翻身，能让你将他千刀万剐！”
或许是天微的反复强调起了作用，又或许是天微触发了关键词，霄月的躁动似乎平息了些，一瞬不瞬地看着天微，近乎机械地重复着：“千刀万剐……”
“对！”天微用力点了点头，“霄月，你要快快冷静下来，我有办法，但是需要你与我一起！”
“我们一起，将你的仇人千刀万剐，让他永世不得翻身！”天微坚定地道，与此同时，她的侧脸贴上霄月的，温热近在咫尺，一点点驱散了霄月周身的冰凉。
天微保持着这么个别扭的姿势抱着霄月坐了许久，直到霄月不再颤抖。
良久后，霄月缓缓闭上眼，泪水滴落在天微的衣领处，些许直接沾到了天微的皮肤，竟是滚烫得仿佛要生生烫穿那一块的皮肤一般。
“什么办法？”霄月哑声问道。
霄月似乎已经恢复清醒了，天微无声松了口气，回答道：“我去藏书阁翻过了，能够产生幻境的领域可以融合修士的记忆，我们可以以此制造一个与昔年场景相似的幻境，从而外展与人前。”
正统修士想要搭建幻境只能通过领域，本来这事让霄月本人来做是最合适不过的，但本身能领悟什么样的领域就是个难以掌控的因素，况且让霄月自己来搭建这个幻境，未免有些残忍。
所以天微选择抽取霄月的记忆。
“幽虚大比集四洲七国众多修士，在众目睽睽之下，揭穿他的恶行，纵使是萍息宗，在此等情形下，想要保他也几乎是不可能的。”天微将自己的想法一一告知霄月。
此刻她的这些想法都还只是初步的，若是有可实施的空间，这个计划是最好的。
霄月或许做了错事，但她是真正的无辜受害者，而她的仇人却是个彻头彻尾的虚伪恶徒，孰是孰非众人自有定论。
况且霄月作为当事人，更有充足的理由当众向萍息宗施压将人交给她自己处置，毕竟因果落在了霄月身上。
只是需要付出的代价是，当众揭霄月的伤疤。
“即便此事不成，以你我的天赋，只要我们勤加修炼，也定然能进步得比他这走邪魔外道的人要快得多，到时候幽虚大比时有师尊拦着萍息宗掌门，你我合力，他纵使有通天的本事也跑不了。”考虑到这事想实施必须建立在有人且最好是她们两个当中有人能领悟这种领域的前提下，天微又说了自己的预备方案。
这是最坏的打算，她们当众杀了萍息宗掌门的的得意弟子，羽清还当众偏袒刻意维护，对她们师徒三个都有不利影响。
霄月此刻只觉疲惫无比，听完之后神色并无多少变化，只应道：“好。”
天微的计划虽然此刻看起来仍然遥遥无期，但至少说动了霄月，她夜里自闭的时间越来越少，修炼的时间也越来越多，进阶肉眼可见的快。
天微突破元婴期的这天，是在霄月宫渡的劫，霄月宫大半都被声势浩大的雷劫劈塌了，只剩下了大门和那棵梨树还坚强地立在原地。
天微从废墟中踏出来的时候，大门也因为失去支撑终于倒了。
霄月就站在树下，背对着天微，一身白衣几乎与落在她肩头以及周围地面的雪白梨花融为了一体。
天微特意叮嘱霄月，雷劫结束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出现在霄月宫，她有话要告诉霄月。
此时甘霖未降，天微头发被劈得炸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十分狼狈，看到霄月时却顾不得自己此刻的形象，快步跑过去，赶在霄月转身之前，环住了她的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