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我再思量一番。”理智告诉她，应让小金在此安心修炼。
然而……望进小金那盈满渴望的水润双眸，拒绝的话语卡在喉间，难以启齿。
听闻沈清云还需考虑，小金眼中的光芒瞬间黯淡。
它挣扎着欲从沈清云手中脱身，边挣边言：“罢了，若清清不愿我同行，我便不去了，即刻回归修炼，不使你为难。”
言辞虽是体贴，语中却带哭腔，似是随时都会泪洒当场。
沈清云：“……”你倒是真挣脱啊……
自然，她不会如此对小金言说，即便它只是做戏般挣扎，沈清云亦是诚心诚意地稳住了它。
“你现今还愿做那地头蛇吗？”
小金的头摇得如同拨浪鼓，“吾乃真龙之后裔，怎可屈尊为蛇！”
今日于龙骨旁修炼一日，其脑海内涌现诸多景象。
遮天蔽日之躯，无物不破之爪，更有如艺术品般绝美的龙角。
小金借沈清云之目，望向自己头顶的两个小包，再审视自身光滑之躯。
它真能化为此般模样？
它也能拥有锐利的四爪，拥有瑰丽的龙角吗？
朦胧的念头在小金心中逐渐坚定，它要成为遨游九天之龙，而非区区地头蛇！
“真不愿再做地头蛇了？”
“真不愿！”小金的回答坚决无比。
“那我若与白颜相见，你也不再生气？”
提及白颜，小金略显萎靡，以尾轻抚光滑的额际，稍显尴尬：“不生气，区区凡人情缘，何足挂怀。”
它愿伴沈清云证道成仙，乃至登神。
他们将共度千年万载，永生永世相依。
何须因一渺小人类而生嫌隙。
清清前世未寻道侣，皆因它，此生偶贪新鲜，有何不可理解。
小金为沈清云找了个极好的理由。
沈清云轻捏其尾尖，似玩笑道：“我对你无多要求，只莫伤他即可。”
白颜体弱，小金一尾或可令其殒命。
小金吐了吐蛇信，傲然道：“吾不屑与此等人为伍！况且，吾真有那般凶残乎？”
沈清云幽幽注视：“你说呢？”
小金：“……”好吧，它有时确实凶猛。
“出去用餐吧。你晨起未食，修炼一日，定是饥肠辘辘。”
言罢，她携小金飞离桃林，直奔膳堂而去。
小金随行空中，仍不忘回首望向掩映于桃林中的龙骨，若有所思。
膳堂之内，沈清轩已备好膳食碗筷，静坐一旁，待沈清云至方敢动筷。
不多时，沈清云一袭白衣，悠然步入膳堂，无声落座，随手将小金置于桌上。
沈清轩见小金现身，面色微变，心中默默点起一根蜡烛。
清晨他精心烹制满汉全席，大多为迎合小金口味，岂料它未曾露面，佳肴未动，皆被沈清轩赠予流浪修士。
他原以为小金晚间亦不出，故晚餐皆按沈清云喜好准备，全为素食，无一丝荤腥。
鉴于上次经历，沈清轩几乎能预知这位蛇祖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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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小金一见满桌绿意，小性子立时发作，不假思索便向沈清轩质问：“你这是做饭？这是给蛇吃的吗？！”
沈清轩：“……”他早料到如此。
一旁的沈清云无奈眨眼，沈清轩即刻回应以“我明白”的眼神。
眼看小金怒意未消，沈清轩连忙起身，姿态卑微至极：“是是是！皆是小人之过，小人即刻为蛇大人另备佳肴，请稍候。”
言毕，转身步入厨房。
留下小金一条蛇，茫然于现场。
它转头望向沈清云，眼中满是疑惑，不解沈清轩何以如此低姿态。
正常而言，他不应与它争执，继而它便有理由教训他……
沈清云一眼洞悉其心思。
内心暗叹，上次原谅沈清轩并非真心，依旧心胸狭窄啊……
沈清云轻抚其小首，“勿急，片刻即好。”
小金蹭了蹭她手心：“我不急。”我只是想出手教训人而已...
但出手也需名正言顺，沈清轩如此，它毫无惩治之由，小金一时憋闷。
沈清轩烹饪迅速，但再快也需肉烂味浓。
待他端出专为小金准备的三菜一汤，夜已深沉。
小金修炼一日，虽生理不觉饥饿，但闻及肉香四溢，不由自主地垂涎。
它无需沈清云喂食，以尾卷勺，舀汤轻舔，鲜美滋味弥漫口腔，惬意至极，舒展全身。
见蛇祖终安静进食，不再作祟，沈清轩心中大石落地。
一旁的沈清云见小金吃得香甜，亦举勺品尝汤水。
一勺接一勺，一碗汤在人蛇交替间迅速见底。
餐后，沈清云泡上一壶茶，坐于厅中主位，细品慢酌。
小金对茶无感，取一茶杯顶于头上玩耍，时而从头甩至尾，时而又从尾甩至头。
间或旋转倒立，寻常茶杯在其手中变幻无穷。
沈清云手持茶杯，目光时而飘向小金，嘴角勾勒出迷人微笑。
一人一蛇，氛围融洽。
小金又是一番翻腾，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精巧茶杯自头顶滑至尾尖，尾尖一弹，茶杯复归头顶。
沈清云正欲放下茶杯，为小金鼓掌叫好，手机突响。
取出手机，见是陌生号码，沈清云眉轻蹙。
雪白手指轻轻触碰接听键，贴耳倾听，沈清云一时沉默。
对方似在等待她先开口，久候无声，终在沈清云欲挂断之际发声。
“沈清云，你不是心仪白颜吗？若他陨落，你将如何？”
对方声音诡谲，似在这无垠夜色中预告不祥。
如何？
沈清云垂眸，长睫覆眼，亦遮掩了思绪。
“陨则陨矣，修真界男修千千万，此人若逝，自可另觅。”
夜色如水，她的声音更甚寒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