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太太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就按我大孙女说的办。”
“妈，这事儿能听珍珍的吗？那个顾北是个力气贼大的莽夫，沈清禾心眼子又多，他们俩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
沈清禾要是发现咱们去看着她，到时候咱们吃不了兜着走。”
沈老大有些不乐意。
要他说，沈珍珍就应该带着一家去京市享清福。
搞这么复杂干什么。
沈老太太一巴掌拍了过去。
“就你那核桃脑袋能懂什么，珍珍怎么安排你就怎么办。”
沈珍珍找到林明超。
脸上很不好意思，“哥哥，我大伯父大伯母不跟咱们去京市，他们想留下来，离他们闺女近一些。
我奶奶也不想走，大伯父跟大伯母让我问你，能不能给他们一笔钱，让他们在这边做个小买卖。
我知道这要求有些过分，如果你觉得为难，我可以告诉他们不行。”
林明超确实有些不喜。
哪儿有见过一次面就要钱的。
“你大伯父大伯母有闺女，为什么跟你一起住，还跟你要钱？”
不应该跟亲生闺女住，跟亲生闺女要钱么。
沈珍珍面上有几分隐忍的委屈，“其实，我堂姐现在的丈夫应该是我丈夫，她见对方条件好就抢了过去。
堂姐因为跟我丈夫订过婚，却转头嫁给了别人，没办法跟男方交代，才让我替嫁。
我奶奶还有大伯父大伯母之前去找过她，可她压根儿不认，所以他们一直跟我生活。”
“哥哥，我丈夫对我不好，我肯定要离婚的，可我真离婚了，我奶奶还有大伯父大伯母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说到最后，沈珍珍眼眶都红了，眼泪噼里啪啦往下掉。
林明超很心疼，“别哭，这样吧，我给他们六百块钱。”
“谢谢哥哥。”
“客气什么，你是我小妹，给你花钱都是应该的。”林明超无奈地摇了摇头，“你啊，就是太善良才会被他们欺负。”
林明超对沈家那几口人没什么好感，对沈珍珍口中的堂姐更是厌恶至极。
敢这么欺负他小妹，简直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别让他碰上，让他碰上的话，一准儿替小妹好好教训一下那人。
沈清禾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最近两天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打喷嚏，她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感冒了。
此刻她背着一个挎包，站在欣荣制衣厂门口，等着门卫大爷通知陈大勇。
“清禾妹子，你找我？是不是工装做好了？”陈大勇从厂里出来，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兴奋。
从保温瓶厂大集回来的那天起，这几天他心里很不平静，连觉都睡不好，期待着沈清禾能早一点把工装做好。
一连等了三天，才把人盼来。
“做好了。”沈清禾应了一声，“这会儿拿出来给你看看？”
“去办公室说吧，正好我们厂的服装设计师也在。”
“行。”
沈清禾跟着陈大勇去了办公室。
一个长发飘飘，三十六七的女人在那里等着，见人来了，脸上露出一个笑容，“老陈，这位就是你说的那个做衣服很漂亮的人吗？”
“对，她叫沈清禾。”陈厂长简单地介绍了一下，“这位是我们厂的服装设计师，乔娜娜。”
乔娜娜笑了笑，没说什么。
沈清禾回了一个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了。
她从包里把工装拿出来放到桌上，“陈厂长，这是我做好的工装。”
陈厂长看到衣服眼前一亮。
用的是墨蓝色劳动布，整体质感比他们厂那些工装更硬挺，袋口的设计也跟普通款式不一样，有一定的弧度，多了几分精致感，底部袋口做了袋帽设计，防止物品遗落。
领口的设计跟袋口相呼应，圆角的弧度中和了工装的正式气息。
陈大勇心里松了一口气，脸上笑呵呵地，“这衣服真好，清禾妹子，我没看错你。”
“老陈。”乔娜娜突然开口道，“我忘了告诉你，刚才副厂长着急忙慌地跑过来找过你，看样子应该是有什么很急的事儿。”
“……清禾妹子，你先跟乔设计师聊一聊，我去看看，一会儿就回来，到时候再谈谈具体合作的事儿。”
沈清禾点点头，陈大勇便匆匆走了。
最近厂里各种有事儿，昨天这个工人把机器弄坏了，今天那个工人闹绝食。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厂里已经有两个月没发工资，大伙儿有情绪。
陈大勇兴冲冲地往车间里跑，这回好了，财神爷来了，有了钱谁也不用再闹。
乔娜娜脸上的笑容收起。
她也不说话，就那么干坐着，一会儿整理整理头发，一会儿拿着小镜子照照自己的妆容。
沈清禾也没开口。
她过来是为了谈合作，不需要讨好任何人。
乔娜娜放下镜子，“老陈说，你还画了图纸，给我看一下。”
这是合理要求，沈清禾将图纸拿出来。
乔娜娜只看了一眼，便把图纸放到了桌子上，“图纸跟工装先放我这，老陈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你先回去吧，等有消息再通知你。”
沈清禾挑眉。
“可是陈厂长说这衣服很好，也说一会儿回来谈合作的事儿，你不能替他做决定吧。”
把工装跟图纸留下，让她走人。
回头按着图纸跟工装，批量生产去。
这样既能得到工装跟图纸，获取利益，还不用支付设计使用费。
一箭双雕，这小算盘拨得可真响。
沈清禾不知道这是乔娜娜的意思，还是陈大勇跟乔娜娜一起唱双簧，就这做派她很不喜欢。
乔娜娜扯起嘴角，“清禾同志，我记得你是摆摊卖衣服的，以前有没有在大厂上过班？”
“没有，怎么了？”
“那就是了，我们大厂有大厂的规定，设计部向来按规定办事儿。
甭管对方是谁，拿出什么样的作品，最终会不会被选用，都得经过设计部研究讨论。
老陈虽然是厂长，但他偏向管理，具体的服装知识他也不懂，更不能直接做决定。
我这样说，你能听懂吗？”
“当然。”
说好听点叫按规定办事儿，说不好听点就是想空手套白狼。
沈清禾把工装跟图纸都收回来，放到自己的包里。
乔娜娜拧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想跟你继续谈的意思。”
沈清禾懒得废话，转身就走。
怪不得欣荣制衣厂效益不好，连着两个月都发不出工资来。
就乔娜娜这种做派，欣荣制衣厂坚持着没倒闭简直就是奇迹。
快走出厂门的时候，陈大勇从车间里出来，看到沈清禾都惊呆了，他快步跑过来，“清禾妹子，咱们不是说好了要谈合作吗？你怎么要回去了？”
沈清禾摇了摇头。
“陈厂长，乔娜娜说让我把工装跟设计图都留下，她们要研究一下再决定选不选用，还说决定得由她来做，你这个厂长不懂服装知识。
我觉得，这合作还是算了吧。”
陈大勇:“……这是她的看法，不是我的意思，最终要不要合作，还是得由我决定。”
“哦。”沈清禾摆摆手，“乔大设计师说的对，像我这种摆摊的不清楚你们大厂的规定，所以还是不合作了，再见。”
也不给陈大勇说话的机会，沈清禾转身走了。
一个复杂又混乱的制衣厂，她可不想把自己绕进去。
陈大勇眼睁睁地看着到家的财神爷跑了，心里憋了一肚子气，怒气冲冲地跑回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