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婉！婉婉！”
如意舀了一勺药粉的手微微一抖，差一点点就兜不住要撒了。
哀怨的抬眸看向风风火火拎着裙摆冲进来的长公主，将最后一勺粉放进瓶中装好密封住，才站起身行了个礼。
“你这次又是捣鼓什么呢？”
亮晶晶的双眸好奇的看了看那个小瓷瓶，刚想抬脚走上前，就听到如意颇为无奈的说道。
“殿下，是毒药。”
……
讪笑一声默默又退后了两步，仿佛两人间隔着一道天堑。
如意这丫头越来越邪门了，之前说是跟着府医学医术，怎么现在越来越歪了，毒药都开始研究起来了可还行？！
“你家主子呢？我来找她有要事。”
什么要事脸上能挂这么灿烂的笑容，这一路从前院走过来，怕是人人都瞧见了长公主的大牙。
这话也就自己在心里嘀咕两句，面上可不敢有丝毫的流露。
王妃仁善不施重压，可下人该守的本分还是要守，长公主再怎么不拘小节，也还是长公主。
“启禀长公主殿下，王妃在后院葡萄架下学下棋呢。”
“下棋？那么无聊的东西有什么好学的，我去看看，你忙你的吧，我认得路。”
风风火火的来又风风火火的走，如意将新制的毒药贴上标识放进小匣子里。
已经制成第四瓶了，每种毒性和症状都不一样，主子说的没错，技多不压身，要永远保持警戒之心。
手指间的白色棋子绕了三圈还是没想好放哪儿，下棋倒也不是一时兴起，前世没有想过要学学这些练脑子的东西，今生眼看着局势更加错综复杂，这种又练脑子又练脾气的东西，自然是好的。
“下一手目外，就能解了白子的困境。”
下意识的将白子放在目外上后，果然那一处本已入死地的局势便盘活了，欣喜的扭头看向靠在廊柱之上笑容明媚的女子，黎秋娘笑道：“怎么这个时候来找我？”
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骆锦走到一旁坐下，看了眼黎秋娘手中抓着的《棋谱要义》，跃入眼帘的熟悉字迹，带着股幼稚之气。
“阿九就给你这个让你自学？”
“也不是自学，是我闲来自己照着琢磨，晚间有空一般都是他亲自教我。”
骆宸就像一个不用休息的怪物，每日里忙的连睡觉的时间都少的可怜，还乐意带自己这么个笨徒弟，黎秋娘有时懒劲上来不想学的时候，都会觉得有些难为情。
嚷嚷着要学下棋的是自己，有个厉害的师傅愿意不收束修亲自教导，又嫌累的慌，总要找理由休息，也难怪骆宸会感慨一句：“等孩子出生之后，为夫定要亲自教导。”
骆宸说这话时，黎秋娘都已经半个身子爬上床榻了，闻言又下来走到他面前，俯视着男人慵懒的模样，十分狐疑的回道。
“难道你还生过不亲自教导孩子的念头？”
前世琪儿便是骆宸亲自教的，那个时候琪儿刚满一岁就被抱去了前院，素月姑姑照料他的饮食起居，骆宸每日教导他说话，自己能探看的时辰都是被规定死了的。
皇家的孩子自小便不得娇养，这就是规矩。
这一世重来，这男人处处不一样，不曾想在教导孩子这一事上竟也有了改观？！
“男孩儿自当严苛教诲，但若是女儿……”
轻轻抛起一枚棋子，稳稳落入棋篓里，骆宸眉眼爬上一丝柔和。
“若是女儿，自不必那般严苛，跟着娘亲过活也未尝不可。只要是我骆宸的女儿，即便此生谁也不嫁，也没什么要紧，那些东西不学也罢。”
摸了摸日渐圆润的腹部，黎秋娘也觉得这孩子兴许就是个女儿，琪儿惨死的仇今生总有报的一日，可说到底还是伤得太深，以至于根本不敢面对再度生下他的事儿。
对于腹中孩子的性别期待，两人从未聊过，但这一次却默契十足的都盼着要女儿。
骆宸还有一句话没有说，那就是他可以没有儿子。
自己的身世终究是个雷，若哪日爆出来还有了儿子，那后代便免不了的麻烦，若是只有女儿，很多事情便简单的多了。
陆十三一直未曾歇了撺掇自己登基为帝的心，若是婉婉生下了儿子，难保以后不会生出旁的是非来。
这些事情骆宸从未袒露，归根结底还是不希望这一世的黎秋娘过的太辛苦，外头的风雨能挡的便该全由自己挡掉，总不能再辜负妻子一次。
“他这本书还是当初学下棋时，父皇亲自抄录给他的，这笔迹的稚嫩想必你也看得出来。”
骆锦感慨的摸了摸书卷的封皮，这上面苍劲有力的字是父皇的，从小对于阿九的教导最是上心，明明只是个养子，却把人当成太子一般教导，早早就将阿九立成了靶子。
从小到大，阿九在宫里宫外过的艰难，都是拜父皇所赐，帝王恩宠不论是谁，都不是那么好接的。
将棋子都收拾好，黎秋娘又问了一次骆锦来寻自己的原因，这回不再避而不谈了，相反的，骆锦兴奋的恨不得原地蹦两下。
那日从黎秋娘口中知道了雍王叔和徐家二小姐有猫腻之后，自己便一直派人暗中盯着徐二小姐的动静。
先是发现了她身边有暗卫，徐家的门第养些暗卫不稀奇，可稀奇的是这么个不得宠的二房小姐，从前都没有派暗卫守护，如今却有了，那只能说明这暗卫绝不会是徐家的人。
如果是雍王的人，那就说得通了。
为了不被发现，公主府派去盯梢的人都离得远远的，一直也没发现两人之间有何来往，直到听闻凉国公府赏花宴的邀请名单上有徐家二房，骆锦便敏锐的察觉到了内里隐情。
“凉国公府？我隐约记得那世子是个荒唐的。”
黎秋娘努力回忆了一下，前世凉国公世子失手打死了世子妃，还闹了好一阵呢，那世子妃娘家也不是吃素的，竟然派人去京兆尹击鼓鸣冤，说自家女儿是被施虐致死。
一时间引得京中各世家都很瞧不起凉国公府，毕竟但凡有点身份的人家都注重名声，谁也不会干这么卑劣的事，施虐致死小妾倒也罢了，那可是正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