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重逢（八）
波光粼粼的河面平静了刹那，那是猩红的双翅扇动的前兆。
巨大的气压死死的压在水面之上，高温从翼膜鼓动的血管间无声地逸散而出，河水缓缓冒泡沸腾，映照着卡玛佐兹丑陋的面容。
“嘶嘶~嘻嘻嘻嘻嘻……”
尖锐的獠牙朝着两侧歪斜，那张漆黑的蝙蝠脸一颤一颤的笑着，诡异的笑声像是群蛇的嘶鸣，又像是婴儿的哭泣。
“真是年轻又鲜活的躯体。”（Forsaken语）
长长的舌尖带着粘液，舔过嘴角。
也许其他人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鸣神我渡却能明白。
那对翼膜本该是接近于半透明与漆黑之间的状态，如果在那之中流淌的是Forsaken的血，本该是漆黑的双翼才对。
那是人血的色泽，人血的气味……
这是一场与恶魔的交易，是被Forsaken之血染为漆黑的童话。
愚蠢的女孩天真的以为自己只要承受痛苦就能从恶魔那里换取力量。
可从一开始，祭品就是她自己。
她一针一针的注入那些基因强化剂，就像玛雅祭祀里，祭司高举着祭品的心脏，奉给他们的神明。
双翼释放出的炽热高温并非威吓，而是消化产生的余温。
希已经死了，那个女孩的身体和血液都已经不再属于她，而是流淌在作为进食器官的翼膜中，在高温间完全化作卡玛佐兹的补品。
“希！？”
休斯的目光转向河岸那头的蝙蝠Forsaken卡玛佐兹。
人类变成Forsaken？！
并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前车之鉴就在这里，可但凡稍微观察一下就能明白两者之间的不同。
鸣神我渡是自己化作了恶魔，可希却是将自己献给了恶魔。
“轰！”
气流猛的炸开，强烈的音爆几乎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头晕目眩，像是一颗破片手雷刚刚在耳边炸开。
河面被恐怖的速度划开，一道一道的浪花直到黑影掠过水面才缓缓高高扬起，被恐怖的气流推向两边。
假面骑士Lethe与漆黑的蝙蝠碰撞了刹那，炽热的高温扩散而开，河岸上的草皮一块接着一块，化作焦黑。
“嚯？”（Forsaken）
卡玛佐兹缓缓扬起空荡荡的左臂，整个小臂都不翼而飞，断口极其不规整，漆黑的骨刺外露，显然是被强大的力量生生扭断。
“明明是Forsaken同类，却拿着很有意思的东西呢。”（Forsaken语）
他猩红的眸子缓缓转向身后蒸汽四溢的骑士，缓缓聚焦到骑士腰间的那条驱动器之上，而骑士身上暗沉的银甲上是浅浅的爪痕剐蹭。
“你很不错……”（Forsaken语）它的身影忽然闪动，翼膜扇动的瞬间，已经到了休斯的身后。
如果是攻向鸣神我渡，他倒是完全有能力应付，可这家伙却一心避战，刚刚那一击也是，从一开始就没有硬拼的打算，理智的选择牺牲左臂来换取损伤最小化。
“你！”
休斯话未出口，尖锐的獠牙已经扎进了他的头颅，巨大的翼膜猛地一裹，像是捕蝇草抓住飞舞的小虫。
翼膜肉眼可见地蠕动着，休斯的五官、五指，不断地挤压在翼膜之上，像是透过不透明的塑料布拼命挣扎。
这是类似于蟒蛇又类似于捕蝇草的消化系统，消化液在0.1秒内注入猎物的躯体，迅速蔓延至五脏六腑。
血液被翼膜和尖牙吸干，血肉被消化液侵蚀为营养，沿着翼膜的皮肤被完全消化。
整个消化的过程仅仅几秒，当翼膜打开，休斯猩红的骨架轰然倒地，连一滴鲜血都没有滴到地面。
卡玛佐兹的左臂冒出大量蒸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复原，恢复如初。
“你杀不了我……我能感觉到……”（Forsaken语）
他的眸子带着强烈的饥渴，扫向各个方向，Forsaken姿态下，声波无声的覆盖城市的每个角落，穿透缝隙，墙壁，带来完整的动态影像。
“这里、那里，还有那里！”（Forsaken语）
舔了舔舌头，他兴奋的指着各个方向，这一刻，就像是被丢进羊群的恶狼。
“这里太美妙了，简直是个巨大的血库，有他们，不管多少次我都能恢复。”（Forsaken语）
说话间，翼膜再次扇动，在激烈的枪响中又将两个执行部队员吃干抹净。
“是吗？”
鸣神我渡可不想听敌人把自己的王牌娓娓道来，他没有那样的耐心，比起在脑海中思考战略，他的行动显然更快一步。
右臂间，银色的锹甲虫武装浮现，锹形虫有力的下颚悍然投出，飞向正欲闪躲的卡玛佐兹。
但宽阔的翼膜并非摆设，速度方面，这家伙远超鸣神我渡遇到过的所有Forsaken。
翼膜猛地一展，宽阔的单翼带动庞大的身躯，如同陀螺般在半空旋转，躲开锹甲武装。
可他低估了蝗虫的爆发力，如果是广阔的天空，鸣神我渡的机动性远不如天生的飞行类Forsaken，可对面的轻敌与傲慢让他愚蠢的站于地面。
独角仙武装在左手间浮现，带起耀眼的金色电弧，厚重的枪头狠狠砸进卡玛佐兹的肩头，几乎在瞬间粉碎了后者的锁骨。
血液大片大片的溅开，沾满假面骑士Lethe的装甲，却依然是鲜红的人血。
卡玛佐兹狠狠砸进地面，独角仙武装的挥砍势大力沉，虽然并非刀刃类的切割，可几乎瞬间粉碎了他全身1\/5的骨骼。
血液涂身，卡玛佐兹的眼眸却突然爆射猩红的强光。
那些附着于装甲之上的血液同时一震，宛如螺旋般化作一根根坚硬的血刺，在假面骑士Lethe的装甲间摩擦出无数火花。
火花爆闪，上千枚血刺的同时攻击，足以把一头恐龙扎成全身是孔的海绵宝宝，可带着金色护臂的大手轻蔑地扫开火花组成的幕布。
“怎么会！？”（Forsaken语）
卡玛佐兹很清楚这一招的威力，因为液体的流动性，血液很容易寻找到装甲间的沟壑缝隙，攻击的无不是Lethe的防御薄弱处才对。
可暗绿色的肌肉间仅仅只是存在着几个浅浅的凹痕，就连成功钻开皮肤的位置，伤势也在迅速复原。
不等他反应，狠厉的一脚猛地踢来，双翼在第一时间组成盾牌护在身前。
恐怖的冲击力扩散而开，连周遭的树木都被远远地掀飞，剩下的执行队员也被吹得东倒西歪。
卡玛佐兹炮弹般倒飞而出，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沟壑。
那对翼膜奇迹般的并未破裂，超过150吨的踢力简直像是一辆高铁猛冲而来，但巨大的冲击力被宽阔的翼膜分散，终归挡下了这一击。
“该死……”（Forsaken语）只有卡玛佐兹清楚这一脚的威力。
冲击力是沿着翼膜内叶脉般的经络血管进行扩散的，而这一脚下去，大量的血管直接崩溃，整个翼膜此刻都微微地颤动着，状态不佳。
这是暴君般的攻击，如狂风暴雨，丝毫不停。
事实上无论鸣神我渡的实力比对手高还是低，他都习惯于这样的攻击方式。
卡玛佐兹想从沟壑间起身，他的动作很快也很正确，但身后半米处居然恰好就是刚刚投掷后插入地面的锹甲虫武装。
Lethe无声地出现在了他的身后，在自己被打飞的瞬间，这家伙居然以更快的速度到了自己身后，悄无声息。
锹甲虫武装狠狠插入卡玛佐兹的腹部，鲜红的血液刚刚从伤口间溅出，就被鸣神我渡微微侧身躲过，反而一脚踏在了卡玛佐兹的胸口，导致整个胸膛都塌陷了下去。
“咳咳咳！”（Forsaken语）
没有什么武士般礼节性的交锋，没有什么试探性的碰撞，从一开始，鸣神我渡就没打算让这家伙活着离开。
“刚刚不是还蛮自信的吗？那份骄傲现在去哪里了？”
“该死！你也是Forsaken，为什么要这么做？！”（Forsaken语）
卡玛佐兹拼命地挣扎，可锹甲虫武装重得离谱，简直像是一座大山，难以想象刚刚这玩意居然以子弹般的速度被投出。
他太大意了，如果把战场拉到空中，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可他已经沉眠了太久，这些血肉饱满的人类，实在是让他垂涎欲滴，一时低估了对方的残暴。
“明明上一次，那家伙的石板都还没有异动……”金色的独角仙武装缓缓指向卡玛佐兹的下颚，假面骑士Lethe高高在上，猩红的眸子微微垂下，像是盖世的暴君，扫视着这只巨大的蝙蝠。
“这不是巧合吧……你是被特意唤醒的，注入了基因强化剂。”鸣神我渡的脖子微微扭动，发出令人胆寒的咔咔声。
就和在x国一样，为起源骑士注入基因强化剂，让他们变得凶残暴力，无法压制自己的欲望和兽性，一点一点被石板侵蚀。
“回答我！Look my eyes！”
卡玛佐兹动弹不得，但独角仙武装已经挥下，沉闷的声响间直接把这只大蝙蝠刚刚恢复的左臂砸成了肉渣。
“啊啊啊啊！”
卡玛佐兹痛苦地嘶吼着，这才紧急将自己的痛觉开关调至最低，避免被这样的剧痛淹没。
“法克，你还敢鬼叫！”
这一次，像是打高尔夫般，独角仙武装砸过卡玛佐兹的脑袋。
我渡不是福瑞控，所以这一对恶心的蝙蝠兽耳直接粉碎，卡玛佐兹的脑袋凹陷，变得尖尖的。
像是打年糕般连续砸了几下，这只大蝙蝠的双手和小腿都被砸成了肉泥，简直像块恶心的半融化米其林轮胎。
就算是把痛觉关了，可这样的屈辱，饶是卡玛佐兹也难以忍受了。
“你tm倒是问啊！”（Forsaken语）
他抽搐着，一口獠牙都被打成了碎渣。
“是内弗泰瑞？还是别的家伙……把你知道的说出来吧。”鸣神我渡还是第一次拷问，不太习惯，被提醒后才想起来自己忘记了问问题。
“是……”
卡玛佐兹刚要开口，一道漆黑的肉刺从地下猛地轰出，直接将卡玛佐兹打算说话的脑袋刺得粉碎。
无头的身躯残破的落地，超过30米高的漆黑肉刺撕开地面，连同鸣神我渡都被远远弹开。
“你……”
沉闷的脚步踏过河岸边的沙滩，他能听到河水在滋滋滋地蒸发，消退。
鸣神我渡缓缓扭头，身躯却是剧烈的一颤。
天灾级的威压此刻横扫而出，剧烈的高温让河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涸见底，而岸边的掩体后的执行部队员们此刻都猛地跪地，双眼猩红的同时大口大口地吐出鲜血。
枪响不断，像是漆黑的丝线缠住他们的四肢，让他们木偶般互相残杀。
子弹的火光照亮一张张狰狞的笑脸，强烈的精神污染摧毁了每个人的神经，这些执行部队员们有的野兽般撕咬着同事，有的狂笑着把枪管塞进自己的嘴巴。
这是如此相似的一幕，如此相似的感觉，仿佛南极凛冽的风扑面而来，带他回到那艘驶向黑暗深处的破冰船之上。
“好久不见……”熟悉的声音带着嘶哑 ，像是噩梦深处，站着看不清脸的故人。
蒸腾的烟雾间，站着漆黑的骑士。
河岸那头的灯光透过层层叠叠的蒸汽，洒落而来。
漆黑的骑士缓步上前，背对强光，猩红的眸子缓缓地亮起，像是漆黑教堂里，沐浴圣光，做着弥撒的老神父。
“我亲爱的……”
“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