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96章 大仇得报
窦逍刚一回到平城,宝军就忙不迭来报,说警方正紧锣密鼓追查的器官贩卖案,竟也跟王家人有关。
窦逍心下一沉,怪不得此前,金珊那么笃定地告诉他说、很快就会有适配她的肝源,敢情背后藏着这般腌臜勾当。
想那王家,昔日也曾是居官、经商、事农样样涉足的豪门大族,到了这一代,竟堕落到靠这种下三滥的营生捞钱,真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
也不知金珊知道多少。
看来生在这样的家庭,就注定她从出生就要分担一些罪孽。
这因果造化,终是无法逃脱。
然而那个咎由自取的柳霩,没如众人预想的那般,被拆解得干干净净。
而是在拉往殡仪馆的路上,他多次发出嗯嗯声,工作人员在惊惧之下很快镇定下来,确认其生命体征虽微弱如游丝,但确实还有一口气儿。
便拐道直奔最近的一家县级医院。
就这么着,柳霩这颗弃子又多喘了几天气儿。
且在这期间,他那早已改嫁的亲妈为其签署了器官捐献同意书。
至于他那年轻的身体,最后是如何被拆解分配的,窦逍没心思细听。
不过从种种迹象来看,背后之人大概率是想借柳霩的遗体误导警方,引得国字号部门对中原地区那盘根错节的器官贩卖、甚至人口买卖的暗黑产业链来一场彻彻底底的大排查。
随他们吧,如今的王家,可谓是四面楚歌。
公司内部人心惶惶,股东们纷纷撤资,外部又面临着监管部门的严厉审查,还得防着竞争对手在背后下黑手,落井下石。
可见,曾经不可一世的王家,如今已是摇摇欲坠,大厦将倾。
窦逍了解完眼下的局势,往椅背上一靠,抄起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半真半假地跟宝军说道:“这可真是天亮了,王氏该破产了。你说说他们、得多没眼力见儿,偏要选我当他们家的上门女婿,还非要玩儿一出生要人,死要鬼的幺蛾子。这下好了,不是非要拉着我陪他们玩儿嘛,那就让他们一局game over,直接下去见阎王爷得了。”
窦逍这通电话是打给他爸,年底了,收网要尽快。
然而家里这头儿,窦震东打算全权交给儿子处理了,他要去欧洲向那边的政府讨要一期工程的尾款。
此举虽也算不上正式交班,却也的确标志着老窦对儿子的信任再次升级。
彼时窦震东身在局外,几乎没嗅到任何玄机,是这个在他眼里向来花里胡哨的儿子,提出的每一个切割行动方案,都透着决策者的精准眼光和果断手段。
尤其是通过路桥工程切入,调查高速公路事件的那一系列事儿,让窦震东既为昔日老伙伴的情谊崩塌而痛心疾首,又对儿子在这波谲云诡的商海中展现出的洞察力刮目相看。
他还以为是这混小子在爱尔兰上的那什么总裁速成班起了奇效,这不,还催问窦逍啥时候回去接着上呢。
“我和你妈先过去,把事儿办妥了,估计年也过完了。到时候我给你老丈人打电话,你带司恋一家三口一起过来找我们,咱在外头转一圈儿就回国。
你呢,就给我在爱尔兰接着念书!
这回可不能再像二十出头儿那会儿瞎混了,马上成家的人了!必须拿个正经文凭,听着没?!”
窦逍听到亲爹连个再跟他一起开个会的工夫都没有,大过年的还要往外跑,又混不吝地玩笑道:“想拿文凭又不是非要去国外,司恋不想离家太远,回头再说吧。
要我说您也消停点儿吧,那头儿又不是没有团队,还用得着劳您大驾亲自去一趟?
不是我给您喝倒彩,就您那英文水平,跟谁打交道还得带个翻译,但凡翻译一个词儿翻不明白,保不齐您不光尾款拿不回来,还得倒欠资本主义一笔债。”
“嘿?!你个瘪犊子!还敢教育起你老爹来了!还瞧不上你爹我的英文水平,哼!水平不行这生意我怎么接的?!是不是让东虹冲出亚洲、走向世界了吧?!
我就告儿你,爱尔兰项目后期工程我让出去、全是给司恋面子,不然你以为就你那两下子,能让我相信你突然炼就火眼金睛?
能精准预判?!
你就看着吧,你爹我这趟过去,就算不做这福利房项目,也准保能搞个别的更大的项目补上这块利润缺口!
搞不定我就跟你姓!行了!挂了!”
“……”窦逍刚想提醒他爸,他俩本来就一个姓,通话就被嘎嘣一下切断了。
就这样,他爸他妈就跟畏罪潜逃海外似的,火急火燎出国追债去了。
和俩人同去的,除了窦震东的随行人员,还有个『贴身保镖』——庞景川。
而窦逍留在晋省,不仅雷厉风行地完成了与王家各个渠道的资金切割,在生意上成功明哲保身。
还凭借着自己的人脉关系,把爸妈在平城和河东等地的几处别墅,低价卖给了王家旗下的一家物业兼中介公司。
这几处别墅,本就是王家的地产项目,当初凭借俩爹的交情,金珊她爸给窦震东操作的是零首付贷款。
但窦逍仔细研究合同才发现,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其实首付是向王家的资本公司借的,利息比银行利率高了两倍半还不止。
玩儿的是神马时候还完,神马时候才能拿到产权的套路。
不过这些都是小事儿,赔点儿就当瞎了眼。
窦逍还要继续冲刺。
过年,就像那发令枪。
在前往跑道预备的这一小段时间里,窦逍在与东虹元老和亲信们的紧密沟通和协作中,继续有条不紊地推进着各项事宜。
人都说生死面前皆是浮云。
然而窦逍在忙碌的路上发现,自己现如今真是越发‘贪心’了。
他对那所谓商战领奖台上的高光时刻并不感兴趣。
他心心念的,是阖家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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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场战役的重大转折点,爆发于大年二十七。
在这本该阖家团圆的大年根底下江城那边传染性肺炎的形势却严峻到了极点,甚至传出了即将封城的消息。
与此同时,平城这边又曝光了一桩被瞒报了整整28年的矿业矿难事件。
曾任县长的女厅官王邵菊因失职失责被双开。
当局顺藤摸瓜,竟还查出她儿子负责的十几年前的一项高速工程中,因搞封建迷信拿童男童女活祭,居然将带头反对的工人、浇筑在水泥里杀人灭口。
这位王厅长,是金珊的亲大姨。
窦逍也是在介入调查王家那些勾当期间,才得知王家到金珊她妈这一辈,直系继承人几乎全是女性。
而王家的女儿也不存在嫁人一说,几乎都是招赘。
生了男孩儿必然姓王,生了女孩儿,就像金珊,也是在大家族庇护下长大。
而从他们家的下场也不难看出,这人心要是坏起来,那可不分男女。
只不过受社会发展和文化背景等影响,以前女性没多少机会展露自己的‘本事’。
受限于发光,却不耽误她们在暗地里使坏。
最让窦逍意外的是,在这明争暗斗的过程中,他本以为自己只是那振翅助力的小扑棱蛾子,却没想到还有个意外之喜——报了当年害他出车祸的大仇。
窦逍通过宝军调查来的资料寻摸出,在他差点死了那场车祸的蝴蝶效应链条上,一个名为王忠华的坏人,竟也是王家人,只不过关系有点远。
再远,王外公的人脉门生,在这次王家的八级地震里,也被掀了个底儿朝天。
这个消息,是最让窦逍想要拍手称快的。
他迫不及待地将这波已经过去三四年的恩怨告知给了司恋。
简单说,就是当初窦逍和初恋的事儿、会被他妈知道并横加干涉,是因为这个王家的外孙王忠华招惹初恋。
窦逍英雄救美与其一伙人发生了冲突。
他受伤住院不说,还引来了王忠华的报复——在窦逍他爸彩虹文创园的批地手续上设了个关卡。
当年的彩虹文创园,是窦震东在燕城第一个完全独资的文创园项目,金珊她爸等老伙伴没参与,是因为瞧不上那块地,觉得没前景。
好,前情交代完毕,窦逍说到这儿才意识到,这个曾让司恋非常介怀的车祸原因,他其实一直都没完整交代过。
大概是现如今,他不光拿司恋当伴侣,更是并肩前行、互相扶持的盟友。
所以才会如此毫无保留地与她分享这迟来的胜利喜悦——
“……不瞒你说,我当初对初恋是真心的,虽说以我当时的感情观、还没来得及考虑跟她有以后,但的确不是以玩儿的心态开始。
结果因为初恋的事儿,影响了家里的生意,我妈就出面干涉了。
不过也不是因为我妈一出手直接就崩了的,是那时候的我并不了解初恋,其实现在也不了解,一直没真正了解过。
所以她故意找茬也没看出来。
结果她对我越来越失望,就一脚把我蹬了呗。
后来我知道真相,急着去见她,傻缺似的,就想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呵、”
即便是坦白局,也不能完全不考虑司恋的心情。
窦逍说到这儿卡壳了。
司恋反而声音柔和地接茬儿反问:“想问问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过你、是不是像你一样,一直留有一丝遗憾,是不是?”
窦逍愣了愣,接着提高声调辩解:“诶诶~!没一直有,就那时候有一丁点儿罢了……”
“我知道呀~~诶呀,大恋姐就是你心里的黑月光嘛,月光一定是过去式了嘛。”
窦逍苦笑:“黑月光?什么乱七八糟的,没有的事儿昂。”
司恋添油加醋:“就是白月光的反义词啊~”
窦逍:“白月光的反义词不是大米饭粒子嘛。”
司恋小惊讶:“哈?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窦逍:“你发的文案啊,那年你去瑞士,录了段马车的视频,配文案大概就是那时候车马很慢,一生只爱一个人,即便是知晓白月光最终也会成为米饭粒之类,也要钟情,重情,我当时不理解,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就特地去查了查。”
司恋后知后觉,惊喜反应过来:“所以你才知道后半句,是、是……”
“从前的锁也好看,钥匙精美有样子。”窦逍暖声接道,语调重新轻快起来。
司恋又问:“那、那段时间我是不是你的白月光?不对不对,我是不是你一辈子的白月光?好像也不对,应该是正在进行时……”
再次获悉在两人分开的那两年里,窦逍一直默默关注着自己,放而未弃,什么前任、遗憾,统统不值一提,司恋毫不掩饰欢喜。
岂料,窦逍却痞笑着说:“不是。”
司恋忙又不甘心地问:“那是朱砂痣吗?你懂不懂朱砂痣?”
窦逍依旧懒懒笑着:“懂,不过也不是。”
司恋佯怒,鼻子里直哼哼:“这也不是,那也不是,那我到底是你的沈蘑嘛!”
窦逍假意哼唧着思索半晌,才含笑道:“你是我的眼中钉,肉中刺,梦里惊魂,念里成痴,我愿为你化作最精美的钥匙,跟你相依相嵌、黏你一辈子~”
“欸呀好肉麻啊你……”
除了交心聊了些感情问题,两人现如今一旦提起话头,务必是会交流生意上的正经决策问题的。
司恋虽停薪留职了小半年,可年底还是回单位做了年终述职,从铁路系统得知了更多消息。
她告诉窦逍:“江城那边的疫情好像严重了,凯弟弟不是搞人工智能嘛,也一直在那边帮忙,支援测体温什么的。
我哥他们也都在忙着采购防疫设备。
你要是开车回老家,路上一定小心。
叔叔阿姨那边看看,能回来就回来吧,不然搞不好要像03年那会儿似的,全球爆发,得几个月甚至半年才能安稳。”
窦逍乖乖应下,也嘱咐司恋坐飞机戴口罩什么的。
不过他又说,“我爸还没结来尾款呢,二期还都叫王家那边儿接走了,在他看来这买卖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他哪能甘心就这么回来,没事儿,搁置在外头半年就半年吧,他俩经常事儿……”
都交代完,俩人就各自忙年终收尾工作去了。
司恋想了想,还是决定把洗浴中心提前歇业。
宁可过年期间不赚这份钱,也不能让员工们跟着担惊受怕、影响服务质量。
简单处理完部分报销,司恋回到小房子边收拾行李,边给祝又又打去电话。
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接起,司恋刚打算问,赵教官放没放假、你俩要不跟我一块儿北上得了。
就听又又姐带着哭腔泣诉:“怎么办、司恋……赵寅礼这次任务,怕是凶多吉少了,是、是我害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