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广岩受的伤，我在别的地方见过一模一样的，他们的打法很诡诈，我得做好准备才能去。”思户羽见周围没有了旁人才开口。
陆淮雨疑惑道：“那虎丘能帮上忙？他虽然厉害，可还没我强呢。”
思户羽笑道：“他是没你强，可是他比你狡猾。”
陆淮雨无法反驳，他说：“若松使的长枪，但是他近身也不弱，我还从来没见他受过那么重的伤，那帮人确实厉害。”
掀开虎丘的帐帘，正好他刚洗干净一丝不挂地走了出来，虽有些被吓到，但想到大家都是男子，也并没有遮挡。
“你们…找我？”
两件布料同时丢了过来，一件盖在头顶，另一件被他抱住遮挡下身。
陆淮雨严肃道：“这是凛风将军，你赶紧收拾一下。”
思户羽倒是自在，把衣服丢给他后自顾自地找了个地方坐下：“我来看看今天的功臣，你放松些。”
虎丘今天心情不错，听那年轻将军也捧着自己，脸上挂起了得意的笑。
“你就是他们说的恶鬼将军？我当以为比烈火营的小阎王还丑呢，竟是个俊俏的公子。”
陆淮雨说：“这公子可比洛阳哥还凶。”
虎丘穿好衣服自觉地坐到了二人下首，打量了一眼思户羽，心中暗暗叹了口气。
又是个难缠的。
思户羽不紧不慢道：“考你个问题，五人或七人一队，两人短斧近身，一人长刀压势，剩下人各执一鞭或弓箭，如何破阵？”
听完问题的两人沉默了。
半晌后陆淮雨才开口：“你仅凭若松的伤势，就能判断出他们的打法和武器？”
思户羽想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我也被同样的打法伤了，攻三枭营时。”
陆淮雨讶然，他竟然也有吃亏的时候。
思户羽说：“不知道他们是互相串通时学的，还是被这么打过，当时我吃了关鸩一鞭子。以他的脑子，想不出这种打法。”
陆淮雨摊手：“你上来就一对多，别说反攻了，防守都成问题，不能拆成一对一逐个击破吗？”
思户羽也很无奈：“遇到三枭营那种怕死的，一对多也能打，可这帮怪物不怕死，我就是想拆也拆不散。”
虎丘捡起一根树枝，在地上画了几个阵，然后一步步推演，小声道：“这种打法，阵眼都是长距离的鞭子或者弓箭，如果陷入持久战，就会越打越颓，很快就会重伤而亡…”
陆淮雨好奇道：“将军最后是怎么赢的？”
思户羽抬了抬嘴角：“我说了，他们怕死，砍了两人后面的就开始躲，但是我只有一双手，杀不过来。顾三跟我的打法应该差不多，但他的对手不会躲。”
若是相同的情况，思户羽也一样凶多吉少。
虎丘依旧低着头，问了一句：“将军打时身上重吗？”
“当时盔甲里全是血…”，思户羽点点头说：“很重。”
虎丘抬手：“那就别穿了。”
陆淮雨有些惊讶：“不穿甲中一招可就没了！”
思户羽却说：“你想用快攻破阵？后背顾不上怎么办？”
虎丘笑道：“快攻？他们以多欺少，我们借力打力。”
思户羽眼神一动：“你是想扰乱他们，让他们失误，自己打自己？”
虎丘笑得更深：“他们毕竟也是人，配合得再好不也有漏洞吗。”
陆淮雨怔愣了一瞬，大惊失色：“你要去赌他们失误？你可没穿甲，他们若是没有失误，两轮下来你可就失力了！况且若是被他们察觉，改变了打法，你又要重新找他们的破绽，你有多大能耐一直跟他们磨合？”
虎丘眯上双眼，笑得狡黠：“所以将军才来找我，想讨点脏玩法？”
思户羽笑得坦然：“愿闻其详。”
——
李凫帮着大夫们治伤，还抽空去帮勤王种地。
莲域开阔，可能用来做耕地的地方不多，勤王听从各农司的建议，先从落木江周围开垦，好歹能保证水源。
他现在就是愁明年的收成。光是土壤不够肥沃，风沙侵袭这两点，就足以导致产量降低，人们吃不起饭，就会作乱。
之前被晟怀悯抓来帮忙的大臣们也不急着走了，留的时间越长，对这片土地的执念就越深。
“若不是有流寇捣乱，麦田还能多开些，趁着这会种下，过了冬到夏天就可以收了。”一老臣说道。
“没那么简单呢，风太大了，种密了一吹就倒，种稀了浪费土地，肥料也是个问题…今年的秸秆得快些翻耕，土冻上之前得沤好。”另一人开口，略带愁意。
大家喝着稞粥，三言两语地出谋划策。
李凫很喜欢这种氛围，她虽说不上话，可感觉跟在家没什么两样。
大家愁的无非就是地里那点事，纯粹又认真。
勤王偶尔会问李凫的想法，他从来没有因为她是个姑娘而疏忽轻慢，话语间总是十分柔和且真诚。
她反而会因为帮不上忙而羞愧不已，所以会提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法，看上去真的像在尽力献策。
“如果能搭个琉璃做的房子就好了，将作物都种在里面，又能挡风，还不耽误光照，还漂亮。”她轻轻嚼着稞团，自言自语道。
旁边有人听见了，不由自主地顺着她的思路往下接：“是啊，还能防虫呢。”
“琉璃似乎是东边产的吧？不如问问凛风将军，有没有结实的？”
另一人驳道：“就算结实，那也是琉璃，怎么运输，怎么搭建？你会吗？拿过来碎一地，怎么收拾？”
李凫想起探月坊的房顶，似乎也是用的琉璃片，那个就不怕风吹日晒。
不过确实运输也是个问题，踏狱山上是不毛之地，山下又沼泽密集。
若是没有它挡着就好了…
不好开山也不好翻越，若不是当时莲域国主炸断山体，也不会存这么些沼气…
李凫猛然顿住：“殿下。”
她瞪着大眼望向勤王。
“怎么？”勤王都习惯了她风轻云淡的表情，突然被热切地盯住还有些不太适应。
李凫的双手因为兴奋而有些颤抖，她说：“我们把踏狱山炸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