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禁忌魔术·涤荡渊鸣（下）
伴随着洛基的话语出口，漂浮在空中的房屋石块在灵觉视野下可见的幽暗渊流牵引下，开始朝着乌头魔犬群与赛诺、哈迪的战场奔涌而去。
视角来到以赛诺与哈迪为中心的激烈战场上。
乌头魔犬群在觉醒来自血脉的真名烙印后，彻底放大并释放从寄生者汲取到的可怖诅咒之力，一时间竟然展现出绝对碾压的姿态。
这群异界魔兽在这一刻，就如同古代战争上经历无数血战、踏破千里城池的精锐士兵，在三只首领级乌头魔犬的率领下，将要以势如破竹的战势将阻挡他们的、体型渺小的两个人类彻底碾碎。
伴随着沉重整齐的践踏声不断向四周传开，赛诺制造的地震环境在它们的踏足间也受到压制与削弱，不断冒出的尖锐石柱在他们蕴含诅咒之力的躯体面前尽数被碾成了尘埃。
站在赛诺身前的魔剑士哈迪，他也不禁出现片刻的恍惚，因为他许久没有面临过这般的压迫场面。
他回过头看向身后的礼服青年，大地魔术师赛诺。
哈迪产生了疑惑，因为他能感知到这位在年纪比他大了几岁的青年魔术师并没有因乌头魔犬群的强盛与暴起发难而加大大地魔术的输出。
但哈迪战斗经验丰富，他很快便猜测出赛诺此刻正处于一心二用的状态。
那么，他在筹划什么呢？
哈迪流露出的疑惑视线被赛诺捕获到，随后这位青年魔术师原本严肃的俊秀面容嘴角浮现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弧度。
赛诺看出了哈迪的疑惑，但他没有故弄玄虚，而是选择咧开嘴回答他：
“这个世界的元素法则有点奇怪，滞缓了我对大地元素法则的亲和力与操控。”
哈迪能够理解赛诺的话语，因为这里是现世与冥界间的缝隙亚空间，世界法则与现世存在偏差是理所当然的。
但赛诺的下一句令哈迪心神颤栗：
“所以，我掌握的禁忌魔术无法瞬发，只能延迟释放。”
话音刚落，他们所在的场景再次迎来翻天覆地的异变。
首先，大地的震动消失，崩裂的地面沟壑之中石柱不再冒出。
紧接着，是无数来自坍塌房屋的岩石聚集在一起，消除了本来的固态属性，竟然如同一条渊流般，在赛诺强大的精神念力操控下漂浮、涌动，进入他们与乌头魔犬对抗的战场。
这条岩石渊流绵延开来，以看似缓慢的波动在眨眼间阻挡了所有乌头魔犬前进的道路。
“呜！”
被这条岩石渊流包围的乌头魔犬们没有停下步伐，选择了踏入。
下一刻，魔犬的躯体在接触岩石渊流后，激起了渊流的翻涌。
翻涌的岩石渊流将在这一刻展现出它真正的可怕之处。
禁忌魔术·涤荡渊鸣。
“咔！咕！咔！咕！咔！咕！”
霎时间，魔犬脊骨间爆出的猛断裂脆响声与岩石渊流中迸发的奇怪音律交响在了一起，演奏出一曲诡异急促的乐曲。
来到旁观者视角，少女碧丝卡这边。
她目睹到了第一批踏入岩石渊流的乌头魔犬仿佛承受了数倍于自身的重力压迫般，瞬间匍匐在地。
仔细观察，由植物组织塑形出的类血肉躯体出现了无数代表崩坏的裂痕，墨绿色汁液从中溢出。
在岩石的渊流再次响起奇怪的音律时，因乌头魔犬的踏入而激起的翻涌竟然开始不断扩大它影响的范围。
只几个呼吸时间过去，这条暗色基调的岩石渊流竟然扩大至整座露天平台，将在场的所有乌头魔犬的地面行动路径尽数封锁。
“呜！”
身为最强大的首领级乌头魔犬，具备龙化特征的乌头魔犬在感受到岩石渊流的威胁后，它发出一声嚎叫，随即其背部长出一对健硕的蝠翼。
紧接着，这只乌头魔犬抬起两只附着龙鳞、强健有力的利爪，抓住身侧另外两只首领级乌头魔犬。
在岩石渊流范围外的赛诺与哈迪注视下，龙化特征的乌头魔犬振动背后的蝠翼，带着另外两只首领级乌头魔犬，企图从空中路径冲出岩石渊流的包围。
“终究是愚昧的低等魔物。”
但见到这一幕的赛诺，却不禁起收敛了他前一刻脸庞的肃色，嘴角露出轻蔑的笑容。
在他的嘲弄话语出口，展翅腾空的乌头魔犬还没有完全飞起之时，原本只是包围它们的岩石渊流却再次出现新的异变。
翻涌的岩石渊流竟然分出支流，支流重新恢复成固态的属性，紧接着塑形出数条暗黄色的锁链，朝着半空中的乌头魔犬袭去。
暗黄色的锁链瞬间缠绕上三只首领级乌头魔犬的脖颈，然后牢牢地固定束缚在它们的躯体之上。
下一刻，锁链的尽头，岩石渊流中跳动奇怪音律借助锁链的媒介，传递到被锁链束缚的乌头魔犬体内。
伴随着这道奇怪的音律响彻三只首领级乌头魔犬的意识深处，数倍于它们自身重量的大地法则顿时加持在它们身上。
龙化特征的乌头魔犬扇动的蝠翼刹那间便无法承受巨大的压力而破碎。
于是，三只体型庞大的乌头魔犬不出意外地回到地面，半空下落造成的冲击给地面带来了一阵沉重的闷响。
来到洛基的视角。
“果然是与那位山脉君主一脉相承啊，已经晋升到第六位阶的翡翠魔术师，赛诺·奥莱顿。”
噩兆弃徒洛基怀中抱着一位紫发少女，他在见识到缠住乌头魔犬的暗黄色锁链出现后，不由地发出感叹。
赛诺释放的禁忌魔术，除他之外，在场的其他人绝对没有他对这个魔术熟悉。
因为，彼时还是噩兆信徒的他便见识过来自【中央末庭】的山脉君主，现任奥莱顿家族之主在对噩兆教派的打击时释放过这一式禁忌魔术。
禁忌魔术，作为魔术师评级之中第五位阶“珍珠”与第六位阶“翡翠”的分水岭，是标志一位魔术师对他魔术领域登峰造极的掌握。
魔术师对魔术的释放，要求量的强度，以及质的操控。
而禁忌魔术的释放不单单是魔素量的极致输出，更是精神力对质的操控极致具象。
彼时，山脉君主以禁忌魔术·涤荡渊鸣抵御了两位噩兆教派的主教从对噩兆之主的信仰中汲取的高阶恩赐。
那位山脉君主释放的岩石渊流规模与强度远远超过赛诺，几乎囊括方圆数十里的范围。
但此刻，在洛基眼中，这位名为赛诺的青年能在这个年龄掌握家族传承的禁忌魔术，也不负【中央末庭】以及整个魔术界与他天资的盛赞。
但洛基作为唯一从昔日【中央末庭】清算噩兆教派行动逃脱的人，从现任山脉君主手中逃脱的人，他却知道这个禁忌魔术的一个弊端。
而这个弊端，洛基从赛诺释放的禁忌魔术强度判断，这个天资卓越的魔术天才还未发现。
念及于此，洛基嘴角浮现出意味深长的微笑，因为他还知道，恰好他们身处现世与冥界的缝隙亚空间的现状，将会是这个禁忌魔术弊端显现的条件。
赛诺阁下，作为旁观者，我衷心地祝愿您不会出现这个禁忌魔术的弊端。
继续观望着岩石渊流对乌头魔犬群的压制，洛基在心底低语。
但就在这时，少女碧丝卡走到洛基身旁，语出惊人：
“洛基先生，为什么我看到那条岩石渊流之中出现了一个裂口？”
碧丝卡点缀猩红的瞳孔也注视着被岩石渊流困住的乌头魔犬群，她在感慨赛诺对魔术的可怕造诣刷新了她的认知同时，看到了一个似是裂口的微小缝隙出现了。
“嗯？你看到什么了。”
刚刚将紫发少女从废墟中抱出来的洛基面带诧异之色地盯向眼前的另外一位少女，不可置信地质问她：
“魔女小姐，你说你看到了裂口？”
“是的，是正在溢出虚空能量的裂口。”
红瞳碧丝卡皱起眉头，她没有回视洛基，而是盯着那个在岩石渊流中出现的裂口。
她之所以能发现，便是这个微小的裂口中溢出的能量特征，是能够吞噬所有事物的虚空幽暗特征。
虽然还是一位作为踏入世界阴暗面没多久的新人，但碧丝卡对虚空的幽暗特征并不陌生。
因为在与陈澄先生等人一同经历的异魔事件中，少女在苏醒的异魔【蹒跚者】以心与腹构建的异空间坍塌时，便体会过虚空的幽暗特征。
置身现世与冥界的缝隙亚空间，说得上是碧丝卡第二次进入异空间的经历。
而虚空的幽暗特征再次出现，令这位少女预感了到些许不安。
洛基向碧丝卡靠近，低声感叹她对岩石渊流中的异常发现：
“不愧是独立于冥界历世轮回的魔女，你的眼睛似乎能看到更多我们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在红瞳的魔女姿态下，碧丝卡以敏锐的思维察觉到这位噩兆弃徒似乎对赛诺魔术释放的岩石渊流现状有所了解，于是追问：
“洛基先生，那到底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虚空浮现，便是亚空间坍塌的征兆。”
扭曲世界法则，展现由施法者操控的伟力与奇迹，是禁忌魔术的特征。
而过度扭曲世界法则，便会带来魔术的崩塌，这是世间度的规律。
洛基知晓的禁忌魔术·涤荡渊鸣的弊端便是——过度扭曲大地的重力法则之时，便可能会坍缩出不稳定的空间裂隙，尤其是在不稳定的亚空间环境下。
不稳定的空间裂隙，不论是对施法者赛诺，还是承受者乌头魔犬群，都是最大的威胁。
禁忌魔术的释放本就需要无比精确的精神力操控与稳定的魔素输出。
所以，前者会因禁忌魔术的失控而受到严重的反噬，损坏体内的魔术回路与灵魂强度。
而对后者，不稳定的空间裂隙形成，是比岩石渊流更加可怕的灾祸。
洛基几乎肯定，这些异界魔兽的肉体根本无法抵抗虚空的不稳定乱流侵蚀，瞬间被碾碎。
回到当下。
洛基在从碧丝卡口中得知亚空间坍塌的裂口出现时，他的神情难得紧张起来。
他的脑海中回想起了山脉君主释放禁忌魔术·涤荡渊鸣时出现的空间坍塌场景，顿时心悸，于是他不再犹豫，厉声向赛诺传话：
“赛诺阁下，请立刻停止你的禁忌魔术！”
话音刚落，一道亚空间扭曲的颤栗波动突然在整座南市的露天平台上荡漾。
洛基缠绕白色绷带的面孔先是浮现一丝惊恐之色，但随即又被浓浓的疑惑替代。
因为他感知到，空间扭曲的颤栗波动并非来自岩石渊流中他无法捕捉的虚空裂口，而是另有其人。
“你是谁？”
站在露天平台边缘、观望岩石渊流中魔犬挣扎的赛诺看着一个身着轻甲骑士打扮的男子凭空出现在他的身前，轻轻皱起眉头，低声质问。
魔剑士哈迪注意到了这位骑士打扮的男子身侧竟然站立着两只乌头魔犬，但体型相比他们所面对的魔犬偏小，同时背部没有琥珀色果实，只有一个巨大的窟窿。
“吾乃阿尔特里乌斯，乃是从属曼卡街玻理会总理人雷蒙伯爵的骑士。”
男子看向赛诺，在从容不迫地回答了他的问题，随后继续说道：
“这位魔术师先生，请您立刻解除您的禁忌魔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骑士阿尔特里乌斯出现的位置离岩石渊流很近，但他似乎却并不害怕渊流波及到他。
“哼！你们说话的语气真是和家族中那些腐朽的老东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连续听到两次相同的要求，赛诺先将视线看向观战的洛基，然后再移回通过某种空间瞬移手段出现在他面前的骑士青年，带着疑惑的语气继续吐槽道：
“奥莱顿家族秘传的禁忌魔术什么时候成为了大街小巷口口相传的把戏，你们一个两个似乎都对‘涤荡渊鸣’的理解都比我这个家族继承人还要深刻呢？”
如此说道后，赛诺的目光在看到身前离他不远的骑士阿尔特里乌斯身边表现顺从的两只乌头魔犬时，顿时眯起了眼。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