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听句芒口中的话语，盘古刚想要张口反驳，但话到嘴边，他却猛地又给压了下去。
紧接着，他心中念头一转，赶忙冲着封天印，下达了帮助句芒吸收龙血的命令。
就在这个念头刚刚下达之际，原本通过封天印缓慢吸收龙血的句芒，顿时感觉到一股澎湃如汹涌浪潮的灵气，从封天印中滔滔不绝地渡了过来。
句芒顿时心中大喜过望，连忙全力运转调动自身法门，如饥饿的猛兽疯狂吞噬着这股强大的灵气。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推移，他的气息如同燃烧的火焰，不断向上攀升，身体也渐渐发生了惊人的变化。
只见句芒的身躯，开始缓缓地逐渐膨胀，一点一点地向着盘古的高大身躯看齐。
而他的背后，更是如春笋破土般长出一对巨大的羽翼。
那羽翼宽阔而有力，每一根羽毛都闪烁着金色的光芒，仿佛由珍贵的金属铸就。
金色的鳞片如璀璨的铠甲，迅速覆盖全身，散发出耀眼得让人无法直视的光芒。
他那已经看不出任何人族面容的头颅，变得威严而神秘，宛如远古神只降临世间，散发着令人敬畏的气息。
盘古目睹着这一切，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
而此时已然脱胎换骨的句芒，在感受到体内汹涌澎湃如江河奔腾的力量后，心中却是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自信。
“怎么，你体内的混沌之力，还不够吗？”倚靠着开天斧的盘古，缓缓抬头看着模样大变的句芒，声音低沉而带着一丝疲惫，如闷雷般嗡声说道。
还在贪婪地吸收着龙血的句芒，感受到自身那恐怖绝伦的力量，顿时咧开了嘴角，然而，体内那过多的龙血，也在一点一点地侵蚀着他的理智，让他不由自主，露出了一个狰狞而又兴奋的笑容。
“嘭~”
只听得句芒猛地挥拳，空气中，一声气浪炸响，仿佛空间都被这股力量震得颤抖。
而在他的身体周边，顿时掀起一阵肉眼难以察觉的淡淡灰影。
那灰影如同幽灵般飘忽不定，而后又宛若受到神秘的吸引一般，迅速钻进了句芒的手掌之中。
在感受到体内活跃得如同跳跃火焰的混沌之力后，句芒眼中顿时炸出了道道金光。
“当然不够，盘古，我们来做笔交易吧。”
“只要你将混沌之力，交给我，我不但可以护你同族周全，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听到这话，望着身躯发生异变的句芒，盘古顿时一愣，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与警惕。
“你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闻言，身躯已近百丈的句芒，却是桀骜地勾起了嘴角，浑身金光瞬间炸开，如同一颗爆炸的星辰，照亮了始终一片漆黑的龙珠内壁。
在这道耀眼的金光下，原本已经习惯黑暗的盘古，不由眯起了眼睛，以抵御这突如其来的强光。
而满脸鳞片的句芒，却是缓缓地抬起了右爪，痴迷地看着那跟人族完全不一样的手臂，然后缓缓开口说道。
“我想成为那至高的存在。”
听到这话，原本觉得一切尚在掌握之中的盘古，望着似人又似妖，鸟身龙鳞的句芒，有些不敢置信地说道。
“你居然想当天帝？”
盘古真想不到，这个妖庭天帝亲封的神将，居然会如此胆大包天，竟敢有如此野心勃勃的想法。
“盘古，你又何必惊慌。”
“都说了，妖族跟我们人族一样，都只是灵气的载体。”
“本质上，你跟那个所谓的天帝一样，根本没有任何区别。”
“只是彼此承载的灵气，多与少的关系罢了。”
见盘古并不明白自己所想，句芒遗憾地摇了摇头，那神情仿佛在嘲笑盘古的迟钝。
听到这话，盘古皱紧了眉头，他望着挥斥方遒，看不起天帝，甚至看不起各族的句芒，回想起他对混沌之力的贪婪，脑中突然闪过了一道精光。
“我错了，你不是想成为天帝，你是想成为混沌那样，不死不灭的存在。”
“没错！”眼见盘古总算弄明白了自己心中所想，句芒眼中闪过了一丝欣喜。
这个数百年来，他一直深埋在内心的想法，只有在此时，面对濒死的盘古，才敢大声的说出口。
“盘古，人生百年，妖生万年，即便成为了祖妖，那又如何，不一样还是灵气的奴隶？”
“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片大地的玉石，早已告罄。”
“现在，为了这些玉矿，为了这些龙血，各族已经打得不可开交。”
“若真等到灵气枯萎的那一天，你觉得失去灵气的各族，将何去何从？”
“咕噜！”
咕噜一声，盘古有些艰难地咽下了口水，他的嗓子仿佛被砂纸摩擦过一般嘶哑，问出了一个十分幼稚的问题。
“难道各族就真的不能和平共处吗？”
这个问题，让句芒面容都有些扭曲地皱紧了眉头，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可笑的话语。
“你为何会如此幼稚？”
“盘古，你获得龙血的洗礼，如今身躯亦有数百丈之高，那么我问你，一旦你的身躯缺少灵气供给，你身体里的那些血肉会做些什么？”
它们会做些什么？为了缓解血肉的饥渴，它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催动自己来获得灵气。
不管那些灵气，到底藏在玉矿里，还是存在其他各族的血肉中。
想到这，即便身染半边息壤，依旧平静的盘古，身躯一震，手脚冰凉，宛若瞬间沉入了万里冰潭。
灵气，是缘也是劫。
不管是自己也好，还是其他那些身躯庞大的祖妖也罢，无论各自支持于哪一方，都是这世间最大的危险。
看到盘古面色有异，知道他想明白了的句芒，赶紧加大火候地鼓吹道。
“盘古，我知道你不是一个贪心的家伙，你从始至终，都只是想要寻到自己的来历。”
“但那些所谓的血脉、部落、肉体、兄弟，都是假的。”
“从你进入龙珠的那一刻开始，你就跟他们，不是同一个种族了。”
“若说你是人族，可这世上哪有身高数百丈的人族？”
“你说你在乎感情，可千百年过后，这些家伙都会因为灵气的枯竭，而死在不知名的角落里。”
“到那时，你又该怎么办？”
“你一直在乎你自己从何而来？”
“那么我问你，你又要去向何方呢？”
究竟是我从哪里来，比较重要？还是我要走向哪里去，比较重要呢？
听到句芒的话语，盘古脑中不停传来自己对自己的诘问。
因为痛苦，他那巨大的头颅上，青筋如蚯蚓般暴起，原本已经惨白的面容，更是被憋成了几欲炸开的青红色，犹如即将爆发的火山。
若不是因为大敌句芒就在身边，盘古甚至想，抬手狠狠捶自己几拳，以缓解内心的纠结与痛苦。
“呵~，那你知道，你要去向何方吗？”
仰头看着越来越高的句芒，佝偻着身子的盘古，嘶哑着嗓子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