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刻，卡特的母语是无语。
今天他算是发现了，这群观众玩游戏都带着一身反骨。
但卡特会习惯。
看着直播间没出大乱子，卡特马不停蹄再次进入游戏。
本来这种叙事类型的故事，就该连续不断的玩到末尾。
游戏中。
卡特睁眼，已是天光大亮。
卡特毫无形象的伸了个懒腰，快步跑到落地镜前，眉眼微弯：“早上好，赫伯特。”
镜子里的脸没有发生任何变化，但卡特却听赫伯特在脑中回应了他。
“早安，卡特。”
卡特的笑容更加明媚了，随后便有条不紊的洗漱，换衣服。
在管家敲门时，他立刻换回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
管家恭敬的向他问好，卡特只是点了点头，便径直往餐厅里去。
此时，餐厅里已经坐了两个虫，他们的位置紧紧挨在一起，氛围甜蜜。
赫伯特的雌父丹迪宠溺的喂了伴侣一颗冻干，问：“味道怎么样?”
赫伯特的雄父莱维幸福的眯起眼睛，边咀嚼着冻干，边朝丹迪竖起大拇指。
“亲爱的，你真的太棒了，爱你。”
丹迪莞尔一笑，单手虚虚揽在莱维身后，轻轻点头。
卡特就是在这时坐在两虫对面的。
他粗暴的拉开椅子，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噪音。
两虫的暧昧气氛被打破，纷纷看向对面正围着餐巾，举着刀叉自顾自吃早餐的小雄虫。
丹迪蹙了蹙眉，不喜的大声道：“赫伯特，不问候长辈，还弄出这么难听的声音，这就是你学的礼仪吗？”
闻言，卡特微微抬眸，很快又低下头，道：“抱歉，雌父，雄父，你们吃的太专心了，我不忍心打扰你们互相投喂。”
他又补充了一句：“而且，我还是个小虫崽，没虫帮我，我就只能这样上来了。”
闻言，丹迪再次拧起眉头：“那你下次记得让管家帮你，不要做出不符合身份的事。”
卡特敷衍的嗯了一声，低头时，白眼已经翻上了天，还在心里和赫伯特狠狠告状。
“赫伯特，你看看他们，张口仁义道德，闭口礼仪的，其实他们俩自己早就把这些东西抛到狗肚子里去了。”
“宽以待己，严以待虫，他们就是两个恶心的伪善者。”
赫伯特沉默着没有回话。
卡特不由叹了口气。
每个孩子对生养他的虫，总有些说不清道不明，还扯不断的依恋。
如果碰到合格的虫还好，你养我小，我养你老，可以和和美美的度过一生。
可就怕遇到查普里曼夫夫这种，第一次体会到掌控一个虫所有权力的虫。
穷虫乍富，只会让他们更疯狂的想捏紧手里的权利。
卡特也没想一下子就将赫伯特的性子扭转回来。
毕竟被pua了这么多年，赫伯特还能保持一定的理智，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但这不代表着，卡特不会报复。
于是，在接下的二十分钟里。
每当他们要上演肉麻场面时，卡特不是敲碗就是丢勺子，将整个餐厅扰的不得安宁。
在第四次被打断后，丹迪终于气愤的拍桌而起，他恶狠狠的看着卡特，笃定道：“你是故意的。”
说完他没有给卡特任何解释的机会，就指着一面白墙命令道：“站那去面壁，没有我的允许，你今天都不许吃饭!”
此时，他的目光扫视了别墅内的一圈仆虫，警告他们不许帮忙。
仆虫们瑟缩着脖子，只能低着头装鹌鹑。
但卡特可不会乖乖等着引颈受戮。
趁着仆虫们没来得及抓他，他快速从高脚椅上滑下，三两步上了楼梯，往自己房间跑去。
跑进去，关门，反锁，动作一气呵成。
在他转身时，耳边似是传来了丹迪的暴怒声。
“你们都是死的吗？不知道拦住他!”
“哼，随他去，他一天不出来，就一天不给他食物，你们谁都不许给他送吃的，让他好好记住这次教训。”
卡特轻蔑一笑，当做没听见，没心没肺的半躺在床上，闭眼舒心的笑了笑。
阳光斜斜的倾洒在宽大柔软的床上，赫伯特第一次从自己的脸上看到如此生动的表情。
活泼的，明媚的，充满生命力的。
赫伯特心里也不由的高兴起来，只是下一秒他又担忧的看着卡特。
他说：“卡特，你不要害怕，我在床底藏了些食物，应该能熬到周一去上课。”
闻言，卡特忽的睁开眼，伸手在空中搅了搅，道：“赫伯特，你真的很聪明。”
赫伯特：怎么回事？又挨夸了。
卡特撑起身体下了床，又伸手去书架上搬下两本大部头书，搭在一起放在落地镜前。
卡特一屁股坐在临时搭好的‘矮凳’上，捧着脸朝镜子笑了笑。
他说：“你看，其他的五岁小虫崽在遇到这种情况时，肯定不是哭就是闹，但你很冷静的为自己找到了退路，这不是聪明是什么？”
卡特说：“所以，像你这么聪明的小虫崽，别的虫肯定要抢着做你的雌父，所以不要妄自菲薄，你没有错。”
卡特可没忘记，赫伯特到现在依旧没有打消消失的念头。
不出意料，在他的话音落下后，许久都没有听到回应。
然而，就当卡特准备先去床底探探有什么零食时，却听脑海中忽然传出一个悠悠的声音。
“雌父说，他们是被迫生下我的，我的出生不是因为爱，而是生而为虫的责任。”
“雄父说，我出生时，雌父遭遇了一场意外，大批的护卫都选择了救我，而雌父因为没有及时得到治疗伤了身体，再也不能生育了。”
赫伯特说：“烙印让他们之间充满牵绊，雄父舍不得抛弃雌父，雌父也不想失去雄父，所以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将他们遭受的一切痛苦，都发泄在我这个罪魁祸首身上。”
“我的出生是不受期待的，我的生命是建立在雌父的伤痛上的，所以，我不该有未来。”
卡特听后心中一惊，这真是一个五岁的虫崽能说出的话吗？
说话条理清晰，且能将造成现在这个局面的前因后果，都分析的明明白白。
这样的头脑和通透，已经不只是聪慧这么简单了。
这时，卡特忽然看向镜子，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怜惜和悲悯。
卡特只是又夸了一句：“赫伯特真厉害。”
“嗯。”赫伯特轻轻应声。
“但这不是你的错。”卡特斩钉截铁的说：“错的是那些大虫，他们生你时也没有问过你的意愿，所以你也不用在乎是否能回应他们的期待。”
卡特说：“至于那场灾祸，本就是无法预料的，你当时还只是个蛋，没有协调好是他们的问题。”
“他们责怪你，是他们无能，报复不了强大的虫，所以才拿你一个小虫崽出气。”
“所以，别把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在身上，你还这么小，该有光明的未来。”
赫伯特久久没有出声，但卡特知道他在听。
卡特欣慰的笑笑，他说：“你知道，在自然界，弱者是如何战胜强者的吗？”
赫伯特：“怎么做?”
卡特的笑容更大了，他说：“借刀杀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