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枭霆明白了她的意思，主动坐到林蔓蔓身侧，牵起了她的手，“伯母，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护好蔓蔓，绝不让姬家的人再有机会加害于她了。”
姬雪鸢欣慰一笑，“我也相信你能护蔓蔓周全。”
林蔓蔓原本还在挣扎的手，在听到她的这句话后，彻底停摆了。
转而握紧厉枭霆的掌心，十指相扣。
……
自从与母亲聊过以后，林蔓蔓就猜到了姬世尧可能会请五位长老上门来替他说情。
只是没有想到他们会来得这么快。
这天她原本是按照行程到了一家湘菜馆，准备跟合作商谈些事情。
刚到门口，就被服务员给带到了一间包厢外。
看门上挂着的包厢门，她提醒，“我要去的是翡翠湖，不是东南苑。”
“林总，不如您先进去看看吧。”服务员推开门，林蔓蔓就看见了整整齐齐坐在屋内的五个老头。
让这个服务生带自己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子，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啊。
“辛苦了。”林蔓蔓示意服务生先下去，迈步走进了包厢内。
屋内的几人围着餐桌而坐，最中间的那位身材消瘦，留着长长的胡须，想来就是姬家的大长老姬志华。
他曾参加过几次抗战，身后红色背景雄厚，而后又参与军工事业，是姬家最德高望重的长辈。
那晚母亲给跟自己说过这几位长老，而后她也特地去调查过这几人的资料。
姬家旁支众多，主系之间的关系更是错综复杂。
除了大长老意以外，二长老姬志明，他的根系之上曾出过状元，世代书香门第，背景实力极为雄厚。
原本三长老是由林蔓蔓的外公担任，但在他过世以后，这长老之位就按照族规传给了姬世尧。
四长老和五长老是孪生兄弟，却一个胖一个瘦。
在五位中，他们算背景比较简单的。
因为二十多年前本家的一场灭门变故，后被姬世尧所救，于是对他死心塌地誓死追随。
“不知道几位长老请我过来，是有什么事？”
林蔓蔓拉开椅子，坐在了正对大长老的位置上。
“林蔓蔓，你放肆，长辈在这里，还没让你坐呢，你怎么就能如此不讲规矩？”二长老拍案而起。
她早听说这二长老年轻的时候读书把脑子读傻了，爱钻牛角尖，是个认死理的老顽固，完全不懂的变通。
时时刻刻都把礼义廉耻，孝悌忠义挂在嘴边。
今天见到了，才知道这传闻一点也没夸张。
“二长老，不让我坐我就不能坐了吗？你们请我上门，也没有不让客人坐的道理吧？”林蔓蔓不仅坐了，还转动餐桌上的旋转盘，把茶水转到自己面前倒了一杯。
“你还跟长辈顶嘴，简直无法无天了你！”四长老也跟着帮腔。
林蔓蔓喝了一口茶，“这长辈说的不对，我难道还没有反驳的权利了？”
五长老一副要跳起来跟她理论的样子，大长老沉声喊道，“老五，坐下。”
五长老一脸的不服气，但奈何他是老大，又德高望重，只得乖乖坐了下来。
要不说人家能当老大呢？
这种气度和淡定就不是你们这几个人学得会的。
林蔓蔓在心里吐槽了两句，转而看向大长老，“我看出来了，只有您找我来不是想吵架的，有什么话就现在说吧。”
大长老一抬手，身旁的老二就将放在一边的紫光檀拐杖递给了他。
那双布满老年斑的双手拄着拐杖起身，慢悠悠得走到了林蔓蔓面前，“我找你来的确实有事，是关于姬家家主令的。”
林蔓蔓缓缓点头，“是吗？”
“林蔓蔓，你真是太过分了，大长老亲自站起来与你说话，你竟然还坐着。”五长老忍无可忍，也跟着起身，气势汹汹得冲了过来。
“诶，老五，都跟你说了不要冲动。”大长大用拐杖挡住他，继续对林蔓蔓道，“我知道家主令在你手上，但这些年你从未在姬家呆过，姬家的产业也一直都是世尧帮忙打理的。我们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劝你，把姬家的家主令交出来，让世尧代替你掌权。”
这几个人，都是深受封建思想的蛊惑，认为女子不如男，所以三番五次想要捧姬世尧做家主。
却好像忘了，百年前自己的祖先是如何顶住外界压力，力排众议立下这项规矩的。
天下男女，本质上并无区别。
男人可以做的事，女人也照样可以。
不应该因为性别不同，就被如此区别对待。
林蔓蔓捏着茶杯的手不断收紧，她掀起眼皮，笑容也逐渐褪去，“既然大长老知道我手上有家主令，就应该清楚，我才是姬家的继承人，我凭什么要把家主令拱手让给姬世尧？”
“什么姬世尧？那是你舅舅！你简直就是目无尊长！”二老爷气得腮边的肉都在抖，“都说养在外面的孩子要不得，我看这句话真是没错，你流落在外这么多年，秉性早就与我们姬家背道而驰，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做姬家的继承人。”
当然了。因为在你们心里，只有姬世尧配嘛。
林蔓蔓勾唇冷笑，也不屑于跟这几个老东西再废口舌的功夫，一边起身朝门口走，一边道，“话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家主令我是不会给的，回去转告姬世尧，别做他的春秋大梦了。”
“你给我站住！，我们同意你走了吗？”五老爷不愧是这几个老头中最年轻的，眼见林蔓蔓要走，三步并作两步就跨上前，挡在了门口
如果这是菜市场抢菜买菜，五老爷一定是跑得最前面的那一个。
“既然这样，不如就拿五长老开刀，如何？”
五长老一愣，“你在说什么胡话？”
林蔓蔓掏出手机，将早就存在备忘录的文件导出来，一字一句得念着，“三个月前，五长老你是不是曾经包养过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学生，后来害怕东窗事发，把她送到了国外留学？没记错的话，那个大学生叫莉香？五长老你看看你，都快七十岁了还这么卖力。”
五长老脸色涨红，“你你你，你们听听，她说得这是什么污言秽语！”
四长老：“你怎能如此编排你的长辈！！！”
林蔓蔓挑眉，“是不是编排，五长老心中应该是最清楚的了。还有四长老你，上个城南贫民窟那边的强拆工程，导致两个平民一死一伤，这个项目是你拉着二长老和姬世尧一起投资的，你恐怕还没来得及跟他们汇报这个情况吧？”
二长老，“老三，她说的是真的吗？”
三长老心虚得挪开眼神，恼羞成怒道，“你别听她胡说八道，她这是离间我们兄弟感情呢！”
“够了！”大长老握拐杖往地上狠狠一拄，“你们闹够了没有！”
“没有。”林蔓蔓冷脸迎上他的目光，“当年你伙同其他几位长老，以我母亲未婚先育将她逐出姬家，还派人围剿杀害她，如果我的情报没错，你派出去的都是在编军人，以权谋私这件事说大了，怕是你晚节不保。”
林蔓蔓主打一个平等得创死所有人，将他们的罪行一一吐露了个干净。
现场的五张老脸瞬间变成了一个染色缸，一阵青一阵白。
“林蔓蔓，你这是在威胁我们吗？”
“几位长老刚才气势汹汹的样子，不也是在威胁我吗？”
“混账！”大长老装不下去了，扬起拐杖就要打下来。
林蔓蔓不躲也不闪，已经做好了在拐杖落下之前拽住它的准备。
可包厢的门却在这时被狠狠撞开，赵屿带着厉家的几位保镖涌进来，原本不算很大的包厢内，一时间都站满了人。
厉枭霆缓慢踱步而来，清晰的脚步声里透出一股莫名的压迫感。
他迈进门槛，幽深的目光巡视了一圈，落在林蔓蔓身上之时，寒光散去，只留下满眼温柔。
“蔓蔓。”他走到林蔓蔓身边，宽大的手掌轻轻落在她的肩膀上。
这样不轻不重的宽慰，却是一道无形的底气，让林蔓蔓心安的同时，也让姬家这几位长老有所忌惮。
“早就听世尧提过，林蔓蔓现在攀上了厉家，本以为是说着玩玩的，没想到这厉枭霆竟然真的为林蔓蔓出头了。”
四长老凑到姬志华耳边，小声嘀咕着。
其他几个也都被厉枭霆带来的这些人吓住，纷纷躲到了这位老大哥的身后。
姬志华到底是大长老，这样的阵势也见过不少。
他身上带着年轻时在战场厮杀留下的杀气，扫视了整个房间一眼后，问厉枭霆，“你这是什么意思？”
厉枭霆拉开林蔓蔓身侧的椅子，坐下，顺手牵起她的手握住了掌心。
他有一搭没一搭得用指尖描绘她掌心的纹路，漫不经心道，“我听说姬家几位长老找我夫人，我顺道过来看看，你们想说什么？说出来我也一起听一听。”
“这是我们姬家的事。”姬志华义正言辞。
厉枭霆故作委屈得看向林蔓蔓，“老婆，你没告诉几位长老，我们扯证了吗？”
林蔓蔓被他这副小狗委屈的样子逗笑了，甘愿配合着认错，“怪我，一时忘了。”
厉枭霆掀起眼皮，冲着姬志华道，“现在我也算半个姬家人了，大长老还觉得我是外人吗？”
姬志华气得面红耳赤，“好好好，今时不同往日了是吧？现在你林蔓蔓有厉家给你撑腰，你的确是不一样了！都可以踩到我们这群长辈的头上来了！”
林蔓蔓起身，平静而又从容得表明态度，“我当然不敢踩在几位长辈头上，只是你们的要求，我不能答应，也不可能答应。还请各位好自为之。”
厉枭霆在她起身时，已经拿上了她挂在椅子后面的外套，轻轻披在她的肩膀。
等她说完想说的话后，牵起她的手一并表态，“蔓蔓的意思，就是我厉枭霆的意思，如果各位想要倚老卖老，大可以来试一试。”
说完，两人牵手走出包厢，包厢内的保镖也随之散去。
几位长老像是突然泄了气，纷纷坐回了位置上。
整个房间里传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后，二长老开口道，“这件事可难办了！现在林蔓蔓有厉家撑腰，恐怕不好对付。”
四长老点头，“的确，得罪了厉家，这对我们姬家今后在帝都的发展，也不好。”
五长老冷哼一声，“几位老哥怕不是上了年纪，连年轻时的那股子狠劲冲劲儿都给丢了！只要世尧拿到姬家的家主令，凭借我们姬家隐藏的那部分无法调动的势力，还怕一个厉家不成？”
“老五说得没错，不能因为厉家参与到了其中，就自乱阵脚，现在最重要的，还是想办法逼迫林蔓蔓交出家主令。有了家主令，就不需要再畏手畏脚了。”
姬志华捏着掌心里的手柄，像是瞬间老了好几岁。
……
林蔓蔓和厉枭霆一起回到车上，赵屿拿了她的车钥匙，帮她把车开回去。
厉枭霆则亲自担任司机，送她回家。
“你今天怎么会过来？”林蔓蔓问。
他转动方向盘，将空调的温度调高一些，“我吩咐了赵屿要随时汇报你的行程，今天发现姬家的人在这儿订了餐厅，我不放心，就跟了过来。”
这段时间以来，无论是蔓蔓还是曦月，都发生过不同程度的意外，他不敢再掉以轻心。
他不能承受失去他们任何一人的代价。
“那几个老家伙，还不敢拿我怎么样。”林蔓蔓宽慰他，随即注意到他话里的重点，“等等，我的行程你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
厉枭霆笑了笑，没说话。
林蔓蔓秒懂，“好一个林笑，现在是有两个领导了是吧。”
她故作生气得要打电话给他，厉枭霆腾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腕，掌心向下滑动，牵起她的手不让她动。
林蔓蔓本就不是真的生气，乖乖放下手机与他十指相扣。
“这几位长老，你今天也是第一次见吗？”她问。
“不算，姬家这几位长老中，姬志华是最德高望重的大长老，除了姬世尧，他也曾代表姬家参加过几次重要的商务会议。这个人表里不一，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