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时候，四儿找上冯平巴结讨好着，冯平还觉得他是个上道的。
毕竟权利这种东西谁不爱呢？冯平因着自己并不出众的厨艺，所以在御膳房也是要看着别的御厨的脸色过活。
原本以为混上了御厨之后便高枕无忧，没想到膳房出了个裴萱，一路青云直上。
江兴善他嘴里高傲的说不在意，但那些急躁的动作全都暴露了出来。
所谓阎王打架，小鬼遭殃。冯平他没有本事只会谄媚，自然会时不时的沦为将心善的出气筒。
如今有人主动向他暴露裴萱的坏消息，他自然是要借花献佛，告诉江兴善以谋求一个好地位。
然而谁曾想那人说的那些压根儿就不值一提，将兴善不屑于跟善房的人计较，于是便将火气全都发到自己身上。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打掉了两颗门牙。现如今还要被这小小一个膳房的捏出来欺负。
泥人尚且还有三分血性，更何况他冯平原本也不是个省油的灯。
见到自己被四儿点出来，他倒是没了之前战战兢兢的模样，反倒恭敬的走了出来。
“禀皇上，这见手青确实是我从裴总管的屋子里端过去的。裴总管还特意说让我将这盘给江兴善尝尝。”
冯平没说他去投诚，结果被当做双面间谍的事情。
他不是傻子，这天下这么多的人，文武百官各有自己的琐事。他们一个小小的御膳房，皇上愿意搭理就已经是开恩，再将背地里的那些腌臜事情搬到台面上，只会让皇上平添烦躁，最后哪头也讨不到好处而已。
四儿见冯萍隐瞒了最重要的一点，连忙有些着急起来。
他明明最想暴露的就是他们背地里搞的这档子事，这样到时候无论什么结果冯平也逃不脱。
但他刚要打断冯平的话的时候，站在他身旁的小太监却轻轻的推了他一下。
这小太监就是四儿去找皇上时候见的那个。他们两个是同一时期进宫的，那时候四儿还只是个烧火的，小太监也是见天的受那些老人的打骂，做着最脏最累的活。两人偶尔在拐角碰面便会闲聊上两句，冯平那时候还会给小太监偷点儿吃的，也算是互相扶持着走过了一段时间。
先下小太监先他一步混出了头，念着两个人从前的情谊，在四儿找出来的时候，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只是两个人之间一直是相互诉苦的关系，从未认真的交谈过。
今天在看对方在殿前的反应，畏畏缩缩，急功近利。小太监出于情分提醒了他一把，但同时也在心里定下决心，两个人从前的那些吃食的恩情，凭这一次便还完了。
他现在还年轻，日后定然是要继续往上爬的。如果还和这些拎不清的有交集，最后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突然被人提醒了下，四儿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若是在刚才的时候将事情捅出去，那皇上竟然会觉得这次他的汇报是别有用心。
这样想着，四儿的后背都被冷汗浸透了，偏头向小太监投去一个感激的目光，对方却不再分眼神给他了。
到了这个地步，四儿也明白，两个人之间的情分已经耗光了。
于是他咬了咬牙，知道自己这一次如果不成的话，在皇宫里就算是到头了。就是有幸能够出去，外面也没有自己挂念的。这样想着，他就更是有种背水一战的感觉。
“所以人是在吃完东西就突然发病的？”
皇上微微皱眉。
说心里不膈应是假的，毕竟裴萱做的吃食他也吃了这么长时间。如果现在出了问题，那很难不怀疑到之前的食物。
况且……不是皇上想的多，而是有人提到了之后，他便不自主的考虑了另一件事情。
那就是裴萱做的菜似乎过于美味了，那种让人吃了也不觉得腻，甚至还会魂牵梦萦，身心舒畅的味道，是不是添加了什么秘药呢？
虽然他是爱各种美食，但骨子里身为帝王的猜忌并没有消失。
“回皇上，江总管确实是在吃完了那盘炒蘑菇之后，大概两盏茶的功夫，便开始出现了一些幻觉，情绪也激动起来。”
冯平如实交代着，这件事上，是他们御膳房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他没必要撒谎。
“江兴善，你来说，真是这样吗？”
虽然成为皇帝的必修课，便是被教导不能重口腹之欲。可裴萱做的那些吃食，实在是令人流连忘返。或许这才能被称为真正的美食。
所以哪怕心中有些想法，皇上也总是隐约的偏向裴萱的，也更有耐心去想要问个明白。
江兴善强撑着来到皇宫，头晕目眩的让他只能倚在让人身上，还要一直忍耐着那种奇怪的东西，一直来回的蹦跶。
他是凭借着对皇上的敬畏和意志力一直在忍耐，如今刚算是好了一些，就被皇上点了名。
“千真万确。皇上，小的虽然之前多有怀疑。但上次见识了裴总管创意和对于美食的钻研，心生敬佩，便想着要学习一下。于是便吃了裴总管送来的见手青。”
江兴善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就觉得身周似乎有很多奇怪的东西在飞舞，于是他便只能尽力忽略那些东西，告诉自己不过是幻觉。
毕竟这不像是在他的御膳房内，如果殿前失仪，皇上可不会管自己到底是不是因为中毒。
他深深的喘了几口气，让自己的呼吸平稳一些。
“便是吃了东西之后，过不久便开始出现一些幻觉，并且头晕目眩，小的便是怕裴总管没仔细尝过，就将这吃食送来，所以才特意，特意先过来，生怕皇上龙体欠安。”
话越说到后面，听着便越囫囵。直到最后的时候，江兴善一句话甚至要拆成好几半来说。
他现在只是有些懊悔，自己当时发现幻觉的时候怎么不扔些其他的东西，偏偏把那盘见手青都给砸了，不然的话现在倒是能作为一个有力的证明。
见江兴善如此，确实是不像装的。皇上暗自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派秦拭将人叫过来。
只希望…裴萱不要让自己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