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苏乐摇头否认了，苏眠眠心里还是对这件事存疑。
怎么会这么巧，乐乐在小树巷摔倒了，偏偏被尹琉璃一个人看见了，难道其他人都是瞎子吗？
她皱着眉头把苏乐抱起来，看见他嘴巴里的棒棒糖发问了。
“这个是尹琉璃给你吃的？”
苏乐正在长牙齿，尹琉璃给他吃这种糖分超标的东西，果然没安好心！
苏乐依依不舍地攥着自己的衣角，眼睁睁看着苏眠眠把自己嘴里的棒棒糖扯出来，然后扔在了地上。
他搂着苏眠眠的脖子，垂眸看着地上那个已经沾上泥灰的粉色棒棒糖离他越来越远。
姐姐给的棒棒糖，没有了······
等苏眠眠抱着恹恹的苏乐回到周家小厨时，客人已经寥寥无几了。
周凤玲忙完后上楼睡午觉了，只剩下琉璃在柜台后百无聊赖地按手机。
“尹小姐，能麻烦你解释一下吗？”
苏眠眠自认为是个脾气很好的人，但这不代表自己能忍受苏乐被别人欺负。
琉璃冷漠地抬起头，看着对面那个像是来兴师问罪的女人。
解释？
她需要解释什么？
在苏眠眠怀里的苏乐小脸一白，他好像猜出来妈妈想要做什么了。
果然，下一秒苏眠眠就将怀里的苏乐举到琉璃面前。
“请问尹小姐，乐乐的脚是怎么伤到的？”
原来是想让自己背锅啊······
琉璃料想到苏眠眠不会反思自己让一个三岁的小朋友独自上街有多危险，但她从头到尾都没碰过苏乐，这样还能把责任推到她身上？
“你不是苏乐的妈妈吗，苏乐怎么受的伤，应该问你才是啊。”
琉璃的语气懒洋洋的，看着苏眠眠的眼神也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一拳打到棉花上的感觉并不好受，苏眠眠脸色一沉。
“当时在小树巷的只有你和乐乐，乐乐才三岁，我想他的话代表不了什么。”
苏乐说是自己摔的，可苏眠眠不信，肯定是尹琉璃提前威胁过乐乐，才让他不敢说实话。
琉璃听了这话反而笑出了声，那清脆的笑声听在苏眠眠耳朵里怎么都不舒服。
“你笑什么？”
琉璃手支着下巴，饶有趣味地盯着苏眠眠。
“原来你还知道苏乐只有三岁了，要我提醒你一下吗？”
提醒我什么？
苏眠眠看着琉璃别有深意的眼神心下不安。
“苏乐一个只有三岁的小朋友，为什么会一个人出现在小树巷？”
“那是因为我、我······”
我叫他去小超市买瓶果粒橙回来。
但后半句话苏眠眠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对面的琉璃脸上的笑已然消失了，冷冷地看着她。
“苏眠眠，你这是在虐待儿童。”
叫苏乐一个人去百米外的超市买东西，大小脑有多不健全才能做出这种事。
苏眠眠嘴唇嗫嚅，却半天也吐不出一个字来。
她想说苏乐是个聪明的孩子，不会出问题的，但今天苏乐在外面崴了脚却是不争的事实。
情急之下，苏眠眠慌忙地握了握苏乐的手。
乐乐，帮妈妈说句话呀······
苏乐没像往常一样第一时间感受到妈妈的求救，因为他脑子里还在回荡琉璃刚刚说的那句话。
虐待儿童？
漂亮姐姐说妈妈虐待他了，但是明明没有，妈妈对他很好的。
在被周凤玲收留之前，苏眠眠会数着硬币给他买肉包子吃，自己只吃白馒头。
虽然苏乐总会把包子掰开，和苏眠眠一人一半，但这难道不是妈妈爱自己的表现吗？
“苏眠眠，我不管你以前是怎么压榨你三岁的儿子的，但这种小动作，不要在我面前搞。”
让人恶心。
迷糊的妈，消失的爸，悲惨的他。
这是在搞什么，天才宝贝呆萌妈吗？
等到最后一桌客人也结了账离开，琉璃就利落地锁上收银机上了楼，徒留咬着唇一脸尴尬的苏眠眠。
“乐乐，你刚才为什么不帮妈妈说话？”
等到周围无人了，苏眠眠这才敢再开口，但她没注意到的是，自己这话里有不满的意味。
苏乐抿了抿嘴，他在外头吹了好久的寒风，脑袋有些晕，而且扭到的脚还时不时抽痛着。
“妈妈，乐乐脚痛······”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眠眠这才意识到自己还没看过苏乐受伤的小脚。
她将苏乐放在椅子上，将他脚上的鞋脱下来，举着儿子有些红肿的脚腕看了好一会儿。
“乐乐，你的脚没事吧？”
苏眠眠眼泪汪汪的，看样子很心疼儿子脚上的伤。
在这之前，苏乐有个头昏脑胀的都会强忍着不说，因为苏眠眠没有多余的钱带他去看医生，只会搂着他在出租屋里哭。
苏乐记得有一次他淋了雨，发烧到三十九度，浑身滚烫地躺在床上。
最后，是隔壁的房东奶奶听到苏眠眠的呜咽声，这才打电话叫了救护车，住院费也是那个好心的奶奶垫付的。
苏乐醒来后就看见苏眠眠憔悴了许多的脸，他虚弱地喊了一声，“妈妈。”
苏眠眠红着眼眶看着苏乐叹气，“怎么办呀乐乐，刘奶奶好凶地骂了妈妈一顿，可能是不想把房子租给我们了。”
会吗？苏乐想起那个总会塞好吃的给他的刘奶奶，这个奶奶也不喜欢妈妈和乐乐了吗？
“乐乐，我们可能又得搬家了······”
在那之后苏眠眠带他转了好几趟车，钱包还被车上的小偷摸了去，最后母子两个漂泊了好些天，才被周凤玲收留了下来。
“妈妈，乐乐······”
苏乐想像以前一样，扯出笑脸对苏眠眠说自己没事，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他动了动舌头，想要回味一下刚刚浅尝辄止的草莓甜味，但是没有了，他只吃了一会会就被苏眠眠拿开了。
苏乐想叹气，想像苏眠眠无助时一样，把心里的烦闷排解在空气中。
他抬起头，看着一脸不安的苏眠眠，“妈妈，乐乐没事的，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苏眠眠像是一直在等他把这句话说出口似的，一把搂住懂事的苏乐。
“乐乐，如果你还有哪里痛，一定要告诉妈妈，知不知道？”
“知道的。”
苏乐默默地点了点头，寒风好像把他的脑袋也吹坏了，他点头的时候头好重，差点要栽到地上。
不过幸好苏眠眠面对面搂着他，苏乐没有摔到地上，他摔到了妈妈的怀里。
耳畔又传来苏眠眠的抽泣声，苏乐空洞的大眼睛望着玻璃门外在空中飘荡着的落叶。
“妈妈不要哭了，乐乐没事的······”
乐乐没事的，苏乐在心中重复了一遍，好像在安抚谁一样。
是妈妈吗？还是乐乐自己？
苏乐皱了皱小脸，乐乐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不需要谁来安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