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节
这一次面对巴恩的邀请我并没有拒绝，走到他身边坐下。
这个男人不知有什么样的秘密，每一次和他相处都给我不一样的感觉，如今生死与共过，心里又是另一种味道。“即使死了，看着也是很宏伟的，不是么？”巴恩注视着罗特斯的遗体感慨道，“法尔，这次冒险感觉怎么样？”“死里逃生吧……”我一时想不出更贴切的词汇。巴恩点了点头：“即使是我和阿甘左，也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了。最后罗特斯在幻境里和你说了什么？”“预言什么的，当时整个人都沉浸在惊恐中，并没有听进去太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没消化还是什么的，并没有和他全盘托出。
“它可是和我说了很多啊……这个世界……生命……算了，你给我说说雷尼怎么牺牲的吧！你是不是觉得我对雷尼的死过于冷淡了。”我把经过讲述一遍后说道：“毕竟你教了她那么厉害的招式，我以为你们的关系会和与其他士兵不同。”
巴恩把自己的飓风短剑插进罗特斯的触手里，不一会儿刻出一个雷尼的画像，“其实她在今天之前都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因为她是我朋友的养女，当然她自己不知道，只觉得自己的兄弟姐妹发色肤色各异只是因为父亲多情。她虽然有鬼手，但是学习鬼剑术的进度很慢，领悟力很低，她能学会雷鸣千军破都是出乎我的意料的。那个招数并不是她现在的身体所能承受的，我只是给她个事情做而已。所以，你说这世界很奇妙不是？”
我回想着那把巨大的阔剑和雷尼冒烟的左手，心里也是感慨万分，“所以你很纵容她的顶撞。”“哦？那倒不是。你看海德就知道了，只要不是军令上的事情，我这个人带兵风格就是这样。”巴恩的表情轻松了几秒，转瞬就又凝重起来，“克罗·威尔托我把雷尼培养成一个战士，好好照顾她，让她成为帝国的英雄。我终究还是只能做到后者啊……”
剑圣在我旁边直抒胸臆，是我没料到的，“巴恩，为什么和我说这些……”巴恩侧头盯着我笑了笑：“这个我也很奇怪，你说你小子要本事没本事，要情商没情商，但是我就是看你很投缘，而且居然两个大事件都是和你一起解决的。”我上下摸着自己的脑袋，“人家都说我是冬瓜脑袋啊。”巴恩一把把我的脖子揽住，用拳头拧着我的头顶，“你小子，别给我耍宝了。摩伽陀来了，我们赶快过去吧。”说完放开我，抬靴底蹭干净短剑，放回剑鞘，“精灵手里那把剑你就让她留着吧。既然雷尼把剑交给了她，她要替雷尼好好活下去，这是她的责任，也是枷锁。”说完又把女神殿得到的那半本书交给了我：“你在赫顿玛尔找个历史学家，文学家或者其他什么的，好好把这个解读一下，回头给我说说什么意思。你懂得，毕竟在赫顿玛尔你比我这个帝国军人好说话……”
我们来到降落点，大部分人已经上了摩伽陀，阿甘左和莱拉站在一边。莱拉把手中的剑递给阿甘左，“师父，我感觉我玷污了这把剑，请您收回去。”阿甘左把剑抓了起来：“紫炎波刃剑，这是我故友的遗物，你知道我为什么把它给你么？”“您是希望我向他一样强大？”“不，”阿甘左摇摇头，“你和她太像了，都是暗精灵，都是女人，都很执着……算了，走过自己心里的坎也是一个过程，我就先拿回来吧！”我这个听墙根的下巴差点掉在地上：“她是暗精灵！？可是她的皮肤？”巴恩说道：“你应该记得啊，暗精灵是因为诅咒才变了颜色，卡赞鬼神诅咒的力量大于女神诅咒的力量，所以拥有鬼手的暗精灵都会变白。不过也不一定变白，如果压制不住鬼手会变红色，诶？我怎么会知道这个？”巴恩摇了摇头把我推上了摩伽陀。
第二十六节
“谢谢你们！”
奥菲利亚早早就在港口等着我们，不知她怎么得到的消息，此刻激动的热泪盈眶。“你早点回去吧，伊莎杜拉带着求知者们在收拾残局，马塞尔……”我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奥菲利亚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大家都辛苦了。再次谢谢你们，我要回去了……”打倒使徒不可谓不是一场伟大的胜利，但当胜利的代价过于大时，人们的悲伤就已无法被喜悦冲淡。
阿甘左说道：“我要去向女王报告，你们一起来么？”巴恩走到他身边：“我和你一起去吧。海德，带着大家回去休息吧，明明是场胜利，大家的士气怎么都快到冰点了……好冷！”巴恩夸张地打了个寒战。“扑哧”丹没憋住在担架上笑了出来，菲奥娜小声骂道：“你疯了么！这种时候！”巴恩却不以为意：“越难受的时候越要笑出来，悲伤是悲伤，高兴是高兴，如果把两者混为一谈那可真要疯了。去喝个尽兴吧，记得给我留一份。”洛巴赫催促道：“快点走吧，女王陛下肯定等急了。”
“我要回月光酒馆复命了。”我刚要开溜，被洛巴赫薅着领子拽了回来，“委托人就是女王，你还想去哪儿复命？”我就这么一直被拎到了市政厅。“看大家的表情，罗特斯应该已经被消灭了，衷心感谢大家！”头顶的威胁被解除，女王也面露喜色，“这次大家功勋卓着，我虽然很想表彰大家……”“还是算了吧，使徒再次出现这种事，公开只会徒增混乱。”阿甘左替女王说了最难出口的部分。巴恩摆摆手：“表彰什么的我也不是很在乎。毕竟这些强大的家伙因为什么出现还一无所知，天空之城的事情大家才放松没多久，再爆出使徒事件大家都会疯掉的。只是这次我们骑士团有些伤亡，还希望女王大人可以写信给帝国皇帝证明他们的功劳，让他们获得应有的荣誉。”女王点点头，“这是应该的，我也会抽空亲自去慰问他们并表达谢意。”巴恩鞠了一躬：“那我替他们谢谢您了。”女王微微一笑，“大家也一定很劳累了，下去休息吧。圣托里尼。”旁边的顾问递上来一摞卡片，“我知道你们都是视金钱如粪土的豪杰，这是月光酒馆的金卡，就当我请大家喝一杯吧。”
我们谢恩退出，洛巴赫在门口喊住了我，“法尔，你留一下。”阿甘左和巴恩很识趣的先行离开，我和她来到一处僻静的角落，“上次的委托……”我摇摇头，“就我在他身边来看，和你看到的样子没什么区别。你在提防他什么？”洛巴赫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这个样子啊……其实我也是帝国出身的，因为某事逃到这里，多亏女王的恩惠。巴恩确实是阿拉德的英雄，但是我总有种预感……希望是我敏感了吧。”说完又递给我一张卡，“这个委托还会继续进行，这是后续的委托费。”“额，那我去天帷巨兽这趟的……”我对她递过来的委托费都心有余悸的。“看把你担心的，”洛巴赫可能也因为上笔钱有点不好意思，“那个会打到索西亚的账上，放心好了。”
“现在该去干什么好呢？”我出了市政厅在路口徘徊着。“法尔哥哥！”赛丽亚已经被我改造好了，还这么叫我的应该是，“妮娜！”我回头一看，眼睛都惊直了。就看走过来一个魔法师，头发、声音都是妮娜无疑，就是这个身材……肩膀宽的像双开门的冰箱，肱二头肌鼓的快要把袖子撑破了，两条腿和着名格斗家兼海报模特春丽差不多。“妮娜，你这是修炼了……格斗术？”
妮娜开心的围着我转了两圈，“怎么样？我厉害吧？”“额，这已经不是厉害不厉害的问题……”“好啦快和我走，艾丽丝姐姐找你。”这好，我是被提着来到的市政厅，也是被提着到了魔法学院。等进了艾丽丝的办公室，艾丽丝看着我们的样子扑哧一乐，笑了个倾国倾城，“妮娜，你又淘气了，我替你特制了衣服不是让你这么用的。”妮娜哈哈一笑，身上能量逸出，恢复了小姑娘的模样，但还是比之前精壮了不少。我心里酸酸的，“你现在都这么厉害了，估计那些伙伴也不差。”“当然，大家都变强了呢，而且我们定期都会聚一下。”我听完心里更酸了。
妮娜探手摸着我的头，“不难过不难过，今天听完艾丽丝姐姐说什么就带你去参加聚会。其实你从未缺席过。”“嗯？”“你现在可是被称为帝国鬣犬的男人，大街小巷都流传着你的事迹，也是我们聚会的谈资。”妮娜一脸骄傲的。“帝国猎犬不是一个叫做塞勒斯的？”我疑惑道。“哎呀，不是打猎的猎，是这个鬣。”妮娜想了半天没想出来怎么组词，干脆用魔法在空中画了一个。“额，这不是号称肛肠医生的……”我满头的黑线。“对！大街小巷都在传你和巴恩为首的帝国骑士团一起进行过好多冒险，每次不是捡巴恩漏下的，就是趁巴恩在前面吸引火力，你迂回背后下手，作战方式和鬣狗一样，还有……”
“艾丽丝，艾丽丝说你的事情，我不要听下去了。”果然和铁狼骑士团混的太熟，就被公国的冒险家各种嫌弃了，编排了这些流言……艾丽丝轻轻笑道：“我会说的很快的，让你早点去和同伴汇合。”“首先恭喜你们成功了，托你们的福，阿拉德人民避免了一次大危机。”我赶忙摆手，“我就一个打酱油的，可不敢再在我身上加什么了。”顿了一下，我问道：“艾丽丝，使徒到底是什么？”
艾丽丝看了看妮娜，妮娜也摇了摇头，“我只是知道他们叫作使徒大人，但是前因后果我也知道的不是很清楚。”艾丽丝问道：“法尔，你看过星星么？”我点点头，“在格兰之森时经常看。”“其实每一个星星都是一个世界，罗特斯就是从遥远的世界而来，希洛克也一样，那个世界就叫做魔界，也就是妮娜的故乡。魔界虽然在阿拉德听来名字有些恐怖，但那里的人们同样追求幸福的生活，和这里没有多大区别。魔界比阿拉德的历史更加久远，在漫长的岁月里，有许多其他世界的人到达了魔界，他们之中不乏强者。使徒，则是他们之中最强的。因为他们的强大，受到了人们的敬畏和拥趸。其中我追随的使徒赫尔德就是十分受人尊敬的，但不是所有的使徒都如此。因为仅仅是它们的存在，就会给世界带来太多影响。然而使徒自己是无法控制这股力量的，就像人要呼吸，这，就是他们的命运。所以对于他们来说，没有善恶。”
艾丽丝说到这里我提出了异议：“可是罗特斯在天帷巨兽的所作所为……”“你是说它主动去控制求知者的行为么？”艾丽丝解释道，“它本身是生活在海里的使徒，出现在那种地方，在控制天帷巨兽飞向海里之前，他只能去控制求知者以及其他生物为自己提供水。就像我说的，它们的强大，只要存在就会对世界产生巨大的影响，就像你释放术法的时候烧掉多少花花草草，那在它们眼里，你是不是邪恶的？”“呃……”我虽然明白她说的道理，但话听着有些刺挠，“你说的话，和罗特斯很像。”艾丽丝做了个鬼脸：“你是不是怀疑我也是使徒了？我喜欢我现在的生活，所以他们如果对阿拉德产生影响，我也会阻止他们。”
“没有办法不让它们过来么？”艾丽丝摇摇头：“即使是魔界的人，对转移现象发生的原因也不是很了解。通常认为是使徒造成的。”“那么你刚才说到的令人尊敬的使徒，它不能协助我们么？”艾丽丝轻抚着玛丽蕾特，“哭泣之眼赫尔德，她视魔界为自己的孩子，也一直致力于魔界和阿拉德的和平交流。我来这里也是服从了她的意志。”“你是魔界人？”我和妮娜都吃了一惊。“不像么？”艾丽丝原地转了个圈，“可能是因为我在阿拉德太久了吧。继续刚才的话题，使徒之间有一条法则，那就是它们之间无法互相伤害，即使是赫尔德，也只能是引导人们发现使徒的危害和弱点并对抗它们。”我点点头：“明白了，可是按刚才的说法使徒造成了转移，但罗特斯说它不是自愿来的是怎么回事？”
“这……”这回艾丽丝也迟疑了，“可能是为了延缓你们攻击博得同情的谎话吧。尤其是罗特斯这种擅长玩弄人心的使徒……有些使徒存在的本身就为人们所恐惧，厌恶。”这一次艾丽丝并没有说服我，但是我也没有更好的解释。艾丽丝补充道：“不管怎样，他们的出现会造成巨大的损害这一点毋庸置疑。”“哎……”我叹了口气，“简直和书里说的一样……尽管我们无所不能，却无人崇拜，一直徘徊在这永恒中，拥有强大的力量又如何。”
“什么……这句话你是从什么书上看到的？”艾丽丝对我说出的文字很是吃惊，“你带在身上没有，能给我看一下么？”我把那半本书递了过去：“只有这一半，剩下的部分我们也没找到。”艾丽丝翻看了几次：“这……太令人惊讶了，这是创神世纪，记载着这个世界的诞生和灭亡……这么珍贵的书居然在蓝色真谛教手中……他们身为神却未能成神，一定在说使徒……”我看她渐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赶紧打断到：“总之除了魔界妈妈赫尔德，出现了使徒就都消灭对不对？”艾丽丝脸色凝重的回答道：“我也不知道。但是罗特斯出现代表一个严重的讯息，那就是不止一个使徒有着威胁阿拉德的心，为了自己的命运。他们转移所造成的通道，将会对这个世界的平衡造成严重的破坏。魔物将会变得更加凶残，鬼手之类的疾病也会加速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