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悔2(番外)
巴勒奔看着女儿,问道:“今天你折腾那个福尔泰了?”
塞娅抱着阿爸的手臂撒娇:“阿爸,还不是他。我就是请他来认识一下丹增和多吉,他怒气冲冲地跑来质问我,一副受了多大的委屈一样,张口闭口就是在说他们大清没有我这样水性杨花的女人,简直恶心。”
“好了好了,我的宝贝女儿,大清向来如此,那些男子都是一个样子,本就是选个吉祥物罢了。”巴勒奔拉着塞娅坐了下来,“现在还在大清境内,你还是收敛一些。等回到了西藏, 你想做什么还不是随你。只要不挡着驻藏大臣的面就行了。”
巴勒奔这一句话确定了尔泰的未来。敢将自己女儿当成替身的人,自然不会有好下场。
福尔泰不知道巴勒奔父女两个说了什么,只是觉得屈辱。他想要找人发泄,可即便是驻藏大臣,他又不熟悉。再说,他也不想丢自己的颜面。
后面的路还算是平静,福尔泰想清楚了,打算跟驻藏大臣打好关系。在西藏这个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想要活得好,就必须要跟驻藏大臣打好关系。
可惜那个人不太识相,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怜悯。虽然对他这个和亲的驸马很是恭敬,但是其中的疏离感十分明显。
继续西行,便来到了广袤的青藏高原边缘。这里的天空愈发湛蓝,云朵洁白如雪,仿佛触手可及。连绵的山脉在阳光照耀下闪耀着银色的光芒,那是终年不化的积雪。
草原开始出现在视野中,碧绿的草地一直延伸到天际,与蓝天白云相接,成群的牦牛和羊群如珍珠般散落其间,悠然自得地啃食着青草。
进入西藏境内,风景愈发壮美。一路上,雪山林立,高耸入云。南迦巴瓦峰宛如一位羞涩的少女,常常隐匿在云雾之中,偶尔露出真容,那雄伟壮丽的身姿令人叹为观止。
山峰顶端的积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耀着金色的光芒,神圣而庄严。羊卓雍错湖,湖水湛蓝如宝石,在阳光的照耀下波光粼粼。
一路上,随处可见飘扬的经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仿佛在向人们诉说着古老的信仰。玛尼堆上刻满了经文和佛像,承载着人们美好的祈愿。
越接近拉萨,福尔泰的心情却愈发的沉重了,当布达拉宫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时。福尔泰不是被这座屹立在红山之巅的宫殿震撼的,而是生出了几分恐慌。因为福尔泰不适应这种高原的气候,空气稀薄地让他有些呼吸困难,他的行动都困难。
不知道是不是塞娅要折磨他,自从驻藏大臣到了衙门之后,塞娅就说后面的路马车不能进去。现在,福尔泰只能强撑着身体,勉强地骑着马随着队伍前行。
塞娅骑着马经过他身边,轻蔑地看了他一眼后扬鞭而去。福尔泰心中满是愤懑,却无力反驳。
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众人忙着迎接仪式。福尔泰头晕目眩几乎站立不稳,这时一位藏族姑娘悄悄走到他身边递给他一个香囊。
福尔泰疑惑地看向她,姑娘用不太流利的汉语说:“这个可以缓解难受。”福尔泰感激地接过。
福尔泰拿着香囊深吸了一口气,里面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让他感觉稍微舒服了些。他四处张望,想寻找那位藏族姑娘表达更多感谢,可人群中已不见她的踪影。
塞娅看到这一幕,冷哼一声走向福尔泰,一把拍掉了他手上的荷包。“哼,怎么一个香囊就能收买你这清朝来的公子哥?”
福尔泰压下怒火回应道:“塞娅公主,在下感激每一份善意,不像有些人只会刁难他人。”
塞娅恼羞成怒正欲发作,但是丹增先一步开口,叽里咕噜的藏语结束,塞娅笑着回答了他。显然塞娅对于这个大驸马很亲昵,完全没有在自己面前的刁蛮。
夜里,福尔泰躺在榻上,思考着日后的处境。突然听到窗外传来轻微的动静,出去一看竟是大驸马丹增。
福尔泰警惕地看着眼前高大丹增,只见丹增却友善地笑了笑,用生硬的汉语说道:“福尔泰,莫要紧张,我来并无恶意。”
福尔泰皱着眉头问:“那你来所为何事?”
丹增叹了口气说:“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和公主顶撞。毕竟在这里,公主就是天。我作为大驸马都不会和公主顶撞。更何况,以你现在的身体状况,你什么也做不了。”
福尔泰冷笑:“不用你假好心,她如此待我,难道我还要感恩戴德?”
丹增摇头:“我只是希望你能活得久一点,毕竟你是代表了大清的。虽然作用比不上驻藏大臣,但是死得太早了,也是会影响公主的地位的。”
作为大驸马,自然是希望塞娅能成为西藏土司的。如果因为这个吉祥物的原因,影响了公主的继承,那就得不偿失。
“呵,你还真是真心。”福尔泰嘲讽道。
丹增并不回应这样的无聊的话题,只是自顾自地继续说:“你只要顺从公主,至少。能让你活得好一些。”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也不管人有没有听进去他的话。
福尔泰最后在西藏活了五年,他是死在高原病之下的。
五年间,塞娅磨平了他的高傲。福尔泰在这里语言不通,会说汉话的人不多,塞娅不许所有会说汉话的人与福尔泰说话。为了生活,福尔泰学会了藏语。
塞娅将福尔泰安排在一个最差的地方,那是那些奴隶住的地方,让给福尔泰自力更生,不劳动就不许任何人给他饭吃。
这样艰苦的日子过了三年,他的身体也已经不行了。许是塞娅成熟了,也厌倦了,终于也放过了他,不再搓磨福尔泰。
在福尔泰生命最后两年时光里,他已没了当初的怨恨,只剩下了悔意。他很后悔因为一个念想,想要将塞娅当成替身。
福尔泰临终之际,塞娅来看他了。她站在床边,望着虚弱不堪的福尔泰。
“你后悔来这儿吗?”塞娅轻声问。
福尔泰费力地扯出一抹苦笑,“初时,恨极。如今,只悔。”
说完,福尔泰缓缓闭上双眼,气息渐弱,只剩下极轻的的话语:“真...真想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