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不相瞒，我此时也有一样的感觉。”
小孩目瞪口呆：“这真的是我那只整天吃了睡睡了吃的呆兔子？”
兔子爬上小孩的肩膀，整个脑袋都靠在他的头上，从身后看过去，像是小孩戴着俩兔耳朵。
小孩抱着肥重的兔子猛亲两口，被兔子蹬了一脚也不生气，“你真厉害。”
“先过去再说吧。”我率先钻了过去，洞穴的另一边，是一个巨大的山洞。
这个山洞被淡蓝色的冰晶覆盖，一些表面平整光滑的镜面上，还能映照出人影。
贺十三娘也没什么危机感，牵着小孩还有心思闲逛。
看起来不像是出来寻物，倒像是出来郊游的。
这山洞里岔道极多，蜿蜒曲折，却是有上下不同的走向。
我与贺十三娘商议后，决定朝上走。
两个时辰过去了，我们也没能走出山洞。
越往上走，地势就越复杂，周围都是巨大的晶石块，因此周遭环境看起来极其相似。
贺十三娘道：“咱们该不会要在这里迷路了吧？”
“不会。”
我摘下蒙眼的黑缎，单手捂着眼睛，将黑瞳唤出来，黑瞳可以望气，终于在复杂的山洞里看到了出口。
洞中有光，贺十三娘看见我的黑瞳，好奇极了，“你这个样子能看到什么东西？”
“就好像是黑暗之中，能看到清晰的路线，活物的生气……之类的，我也不太清楚，我活着的时候眼睛里没有这个东西。”
“找到出口了吗？”
我点点头。
离开晶石山洞后，我们竟然到了山顶。
难怪在山洞里走了这么久。
我的望气还没有收回来，茫茫白雪间，我看到了雪地里一阵微动。
我示意贺十三娘，她不动声色地望过去，只见一只毛毛头露出了点尾巴尖，只因它的毛色与雪相似，因此极难发现。
她挑眉，摸着小孩的脑袋，“小鬼，告诉你一个非常不幸的消息。”
小孩懵懵懂懂地问，“什么啊？”
“咱们的干粮和防寒的衣物都在马背上，我们不是冷死在这里，就是饿死在这里。”
“我也来告诉你们一个不幸的消息。”我有些惆怅，“我的六感在这里面好像有点不灵。”
我之前跟贺十三娘提过我的六感，在大多数时候，我都是很依赖六感的。
贺十三娘叹了口气，面上丝毫没有什么愁容，反倒是玩味多一些，“难不成是天要亡我们？”
“我这一生作恶多端，死在雪域，是我的宿命。”我也跟着叹了口气。
“你们两个振作一点啊。”小孩恨铁不成钢，“还有没有一点做长辈的样子了。”
我与贺十三娘互相搀扶着坐下，我朝小孩招手，“你别急嘛，过来歇会。”
小孩提议：“要不然我先去找一找出口？”
“别。”我赶紧拒绝他，“我可不想等下出来找你。”
小孩：“……”
“在我们夜兰，迷路的时候抬头看一看星星，怎么知道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了。”贺十三娘惆怅，“只可惜这种天气，难看到星星。”
小孩挤到我们两个的中间，“以前星儿哥也教我认过星星。”
贺十三娘问：“星儿哥是谁？”
我解释道：“宋庭柯，云竹之子。”
“说起这个事情，九九，你还记得云竹的尸身在太后手里吧？”
我点点头。
“太后把云竹的尸身秘密送进了帝陵，据说是和老皇帝合葬去了。”贺十三娘说，“这不是纯膈应人嘛，谁会想要跟害了自己一辈子的人葬在一起啊。”
“楚阙没反对？”
“这小皇帝的心机重着呢，表面上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实际上连云竹的尸身几时入葬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那淮儿哥呢？”
贺十三娘道：“据说是死在狱里了。”
不知道是谁发出一声叹息之后，便没再说话了。
我操纵着金线，不动声色地靠近那几只监视我们的猿猴。
过了一阵，我将贺十三娘拉起来，“走吧，去看看它们想干什么。”
小孩茫然地问，“我们要去哪里啊？”
我提着小孩的后领，飞身将他带上了山顶。
山顶上没什么障碍，几乎一眼就能看到头，贺十三娘道：“看样子，这座山应该没有雪妖泪。”
她突然上前，道：“奇怪，这里竟然还有药圃？”
山顶的风通常更大更猛烈，除了仙藻那样修个围城，实在是不适宜居住。
这时，小孩身边的那只小猿猴突然焦躁不安起来。
小孩也不知道它究竟怎么了，我担心它狂躁起来会伤到小孩，就用金线捆住了它的手脚。
小孩突然抬头看我，“娘亲，我觉得小猿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
他走上前摸了摸小猿猴的背脊，“别怕，别怕，没事的。”
小猿猴在他的安抚下慢慢地平复下来。
它抓着小孩的衣角，因为伤了喉咙，因此发出的声响极其破碎。
小孩也是被它弄得莫名其妙，连蒙带猜地揣度它的意思。
“你想看夕阳？”
“你饿了？”
“你要去找那群猿猴吗？”
小孩说到这里，小猿猴突然有了反应。
还以为他是想要回到自己的族群里去，心里有些不舍，不过还是说，“好，你去吧。”
谁知道小猿猴却没有动。
“难不成你不想回族群？你想跟着我？”
小孩的声音引来了几只猿猴，他们趴在雪地里，仗着皮毛和白雪融为一体。
我看不下去了，“它或许是想要告诉你，咱们落入猿猴群里了，可能下一瞬就会被攻击了。”
小猿猴赶紧点头。
贺十三娘对此已经见怪不怪了，“可能雪山里的动物都比较聪明吧，我们沙漠里的那些动物只会爬来爬去，显得真没脑子。”
“原来是这样。”小孩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我，“娘亲，你怎么知道它是这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抬起他的下巴，示意他往上看，在山岩的缝隙之中，除了白茫茫的雪，还有一个个伺机而动的脑袋。
“我只是看见它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