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那些大罗仙的神识,感慨震撼的时候。
天上的漆黑云层,雷光闪烁。
一道紫金色的雷霆,已经落下。
那道紫金雷霆劈落的瞬间,整片天穹如脆弱的琉璃般皲裂开来。
雷霆未至,威压先临——原始帝城的地面轰然下沉三丈,所有建筑在同一瞬间矮了半截,却不是坍塌,而是被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硬生生压进了地脉深处。悬浮在半空的瓦砾、尘埃、甚至破碎的法则碎片,全部凝滞,而后如朝圣般向着雷霆轨迹弯曲!
\"轰!!!\"
雷光真正降临时,空间呈现出诡异的二相性:被直接劈中的区域万物湮灭,化作纯粹的\"无\";而雷光边缘地带,则浮现出密密麻麻的时空裂痕,每个裂痕中都倒映着不同的世界终末之景——有星域坍缩成奇点,有大道崩解为光尘,更有无数大罗金仙在雷光中灰飞烟灭的残影!
雷霆的余波横扫八方,所过之处万物归于寂灭。那些飞溅的雷屑落在地面,青石街道瞬间汽化,留下深不见底的熔岩沟壑;灵气结晶在高温中爆裂,化作漫天火雨倾泻而下;修士们的法宝哀鸣着解体,器灵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被蒸发殆尽。
整座帝城在雷威中战栗,每一寸土地都在崩解,每一缕灵气都在燃烧。这不是扭曲,而是最纯粹的毁灭——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正在将这片天地从存在层面彻底抹除!
而万劫之雷的最终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盘膝坐在虚空,正在施展“溯假回真万法身”的白衣书生身上。
那百丈粗的紫金雷柱如天罚之剑轰然贯下,将白衣书生完全吞没。
雷光炸裂的瞬间,方圆千丈的空间直接坍缩成虚无的黑洞,连光线都被扭曲吞噬。狂暴的雷蛇在虚空中疯狂窜动,每道分叉的闪电都能轻易撕碎大罗金仙的护体罡气。
雷柱中心温度堪比太阳核心,白衣书生的麻衣在万分之一秒内就汽化消失,露出如玉的肌肤。可那肌肤却在雷光中迅速碳化剥落,又在下一瞬重生复原——周而复始的毁灭与新生间,竟形成某种诡异的平衡。
最骇人的是雷霆中蕴含的天道意志。那些紫金色雷光里浮现出无数大道符文,每个符文都重若星辰,狠狠砸在书生天灵。他的发冠早已粉碎,白发在雷暴中狂舞,每一根发丝都承受着足以毁灭小世界的雷劫。
然而……
书生始终保持着盘膝静坐的姿势。
他双目紧闭,面容平静得仿佛只是在庭院小憩。任由雷光将他的皮肉烧穿,露出森森白骨;任由道纹在他骨骼上刻下诅咒;甚至当雷霆劈开他的眉心,露出跳动着的金色道源时,他的嘴角依然保持着那抹若有若无的讥诮。
当最后一道雷光消散时,虚空中只剩一具焦黑的骨架仍维持着结印姿势。但转瞬间,新生的血肉便如月华般流淌覆盖,麻衣也重新凝聚。唯有那些淡淡的灼痕,证明着方才的灭世雷劫确实存在过。
这一幕。
让那些游荡在原始帝城上方的大罗仙的神识,彻底震撼。
\"万劫之罚......那可是万劫之罚啊!”
“该死的,老夫的分身没了,老夫耗费了无尽寿元,才培养出来的堪比大罗仙的分身,不过沾到一丝雷屑,竟直接形神俱灭!\"
“蠢货,谁让你用分身去试探的,明知道那“万劫之罚”的恐怖,还要试探……岂不是活该?”
\"硬抗天罚而纹丝不动……这隐世万法仙君,莫不是已经超脱了天道束缚?\"
\"放屁!他身上,至少还有灼痕,这代表,万劫之罚,对他还是有用的。”
\"灼痕?\"你管这叫受伤?老夫活了三万年,还没见过谁能用肉身硬接万劫之雷后,只是留下几道烫伤!\"
\"你们看他的结印手势......从“罚”开始到结束,连指尖都没颤动过分毫!这......这简直......\"
\"怪物!这分明就是个怪物!!!天道竟然允许这种怪物降生!\"
\"冠绝古今,名不虚传……上一代合道者,彻底陨落后,他若是要合道“天道\",怕是没人会和他争抢。”
“争抢?谁有资格和他争抢,咱们这些人,配吗?”
“他之前凝聚的那道法身,到底在干什么?”
“应该是已经回到了过去,在拨动历史……在搅弄风云。”
“抛去其他不谈,作为修士,竟然能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我等的楷模了。”
“该死的,我竟然有拜他为师的冲动!!!老夫好歹也是堂堂大罗仙啊!”
“同为大罗仙,亦有差距,很明显,我们和他根本不是同一个级别,有拜师的冲动很正常,因为老夫也想拜师……诶……若是日后那传说中的三真万法门重建,老夫能加入吗?”
……
而就在这些大罗仙神识感慨的时候。
林尧凝聚的“溯假回真万法身”,已经沿着因果线逆流而上,回到过往……
三真万法门,覆灭前,一千零四十六年。
灵墟星……
九州天下。
天虞山脉……
晨雾未散时,古老的青铜钟,已经响了三声。
青峰叠嶂间,一条白玉石阶蜿蜒如带,从天虞山脉,白焰峰的山上,蔓延而下,直通天虞山脉外的皓光城。
站在皓光城的大街上,能看见晨雾缭绕间,白焰峰的山腰上,一座巍峨山门矗立如天门。
山门通体以\"千年寒玉\"雕琢而成,通体雪白,却在朝阳映照下泛着淡淡的金辉。门柱上盘绕着两条栩栩如生的玉龙,龙首高昂,口中衔着青铜古钟——方才那三声晨钟,便是由此传出。
山门正中央,一块巨大的玄铁匾额高悬,上书\"三真万法\"四个古朴大字,笔锋凌厉如剑,却又透着一股温润之意,仿佛蕴含着济世度人的慈悲。
山门两侧,七十二根白玉柱依次排列,每根玉柱上都刻着不同的道纹——有剑修斩妖的英姿,有丹师炼药的专注,更有符师绘箓的玄妙。
最令人惊叹的是山门前的\"登天阶\"——三千级白玉台阶从山门直通山下,每一级台阶都隐隐有灵气流转。
那些台阶暗合周天星斗之数……长久的注视,竟然能从这白玉阶上,看见繁星。
而此时,山下的皓光城也已苏醒,晨雾中炊烟袅袅,与山上的灵气交织成一片朦胧画卷。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挎着菜篮的妇人正与一位背负长剑的女修拉扯!
\"苏仙子,这灵笋是今早刚从后山挖的,水灵灵的,上面还飘着灵气,您再给加几枚灵石!\"
\"李婶啊,不是我不给你加,实在是修士家里也没多少余粮了,你知道的咱三真万法门和其他宗门不一样,外门弟子,几千张嘴,都要吃饭,我们山峰上,那几个小子,都是长身体的年纪,一个月能吃上千块灵石……大家乡里乡亲的,便宜点呗!\"
……
酒肆门口,几个醉醺醺的剑修正和樵夫们划拳斗酒,剑气与柴刀碰撞出零星火花,引得围观孩童阵阵惊呼。
“刘樵夫,没吹牛啊!他之前真是剑修?”
“可三真万法门的那几位仙师,明显没用全力啊!连灵气都没用!”
“用了灵气就不公平了,我知道这叫什么,这叫只比剑意,不论修为……小人书里的剑道高手都是这样的。”
药铺掌柜捧着新采的\"七星草\"匆匆上山,腰间却系两条咸鱼干!
他不自觉的喃喃低语。
“七星草,是三真万法门的,李仙师要的。”
“咸鱼干,是我娘婆娘,让我给我家那不成才的,现在还在三真万法门当外门弟子的傻小子送的……我是先去送七星草,还是先去看我家那傻小子……”
……
最热闹的当属城西集市。穿着三真法门道袍的外门弟子们排着长队,不是在等候什么珍稀丹药,而是等着买王婆做的芝麻烧饼。
“王婆,我要绿豆馅儿的。”
“我要红豆馅儿的,给我多来几个,我师姐爱吃。”
“你小子,你什么时候和你师姐那么要好了,你不会是和师姐……他娘的,你真该死啊!”
……
阳光穿透晨雾,洒在青瓦白墙的皓光城上,山上的仙门与山下的人间烟火,在这一刻浑然一体!
而与此同时,皓光城西北角的磨坊里,石磨吱呀转动。
一个十七八岁的穿着三真万法门道袍的,黄衣少年单手托着磨盘,另一手随意往磨盘里拨着豆子。黄豆化作雪白浆汁流淌而下,看得旁边驼背老人不停作揖。
厨房里,一个七八岁模样的道童,从厨房里探出头来。
“师兄……”
“今天,咱们就必须把这豆腐,带回山上吗?”
“老王头的毛驴病了,拉不了磨,你就亲自拉……至于吗?”
“咱师傅,非得吃上这一口豆腐蘸大酱?”
“他真的是修仙者吗?”
“修真者,不都是不用吃饭,不用睡觉的吗?”
“咱三真万法门的这些修士,一个比一个贪吃……哪有一点仙家做派?”
“咱三真万法门,是正经修真门派吗?”
正在推磨的黄衣少年手腕一抖,磨盘凌空转了三圈,雪白的豆浆如瀑倾泻。他抹了把额角汗珠,咧嘴一笑。
\"《三真法要》开篇有言——'红尘炼心,方见真我'。\"
\"其他门派讲究辟谷绝尘,视凡俗如污浊。\"
他舀起一瓢清水冲洗石磨,水珠溅在道袍上晕开点点深痕!
\"可咱们师尊说过,若连人间烟火都不敢沾染,还修什么长生?\"
少年的眉眼,此时格外明亮!
\"你看皓光城的陈阿公!\"
他指向院外,不远处,一片田地里,佝偻着腰播种的老农!
\"他种了六十年地,明悟“春种秋藏,”,他摸清了土壤的脾性——参悟了人法地;又知晓土壤肥不肥又得看老天爷的雨水和节气,参悟的是地法天;更知晓,天象的运行不是乱来,背后有一套阴阳消长的规律在推动——参悟的是天法道!”
“他站在田地上,与天地一体……此心安宁,比多少闭关苦修的修士更近天道。\"
小道士眨巴着眼,他看着豆浆在锅中凝结成云絮状,忽听师兄的声音。
\"三真法门修的不是无情仙,而是'人'字头上那一撇一捺。\"
\"入世时替百姓推磨挑水,出世时才能为苍生扛起山河。\"
阳光透过磨坊木窗,照着浮动的豆粉,灶火噼啪作响!
道童似有所悟。
可就在这时。
原本正在推磨的少年,忽然捂住脑袋。
他的一只眼瞳,猛地变成红色。
随后他的身体忽然躬起,他猛地蹲下身子,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额头,黄豆大的汗滴泌了出来。
原本在厨房里烧柴的道童看见这一幕后。
立刻扔掉了手里的烧火棍,从厨房灶台,跑到少年身边。
“师兄!”
“黄粱师兄,你怎么了?”
“你没事吧?”
那少年抬头,眼神复杂的看着眼前的道童。
他变得猩红的那只眼瞳中,有一丝杀意涌动。
“师弟,我现在若是杀了你……日后是不是就没有日后的隐世万法仙君。”
可他话音刚落。
天上,忽然阴云密布。
恐怖的紫金色雷霆,在漆黑的云层里,来回游动。
恐怖的灭世之威,此刻笼罩整个天虞山脉。
白焰峰上,几道身影,直接飞出,直冲天上。
那几道身影,声音沙哑,吼声如雷。
“宗门里,有哪位老祖要渡劫?”
“最近没有要渡劫的老祖。”
“那这劫云是怎么回事,从没见过这样的劫云……”
……
而与此同时,皓光城西北角的磨坊里。
黄衣少年,抬起头来。皱眉看着天上的云层。
“万劫之雷!?”
“因为我在未来的法身,已经被我自行毁去,只有这丝游魂,潜入过去,所以万劫之雷,竟然直接出现在了过往!天道对过往的时间,真是严苛啊!不准他人,随意拨动!”
“哪怕只是动了一丝杀意也不行吗?”
“看来历史进程,没法更改。”
“但就这么认输?我不甘心。”
“就算不能在这里,在此时,杀掉师弟,我也要做些事情,让日后的我,还有一线生机。”
黄衣少年对面的道童,眨巴着眼。
“师兄,你叽里咕噜的在说什么呀?”
“我一句话都没听清。”
“你到底怎么了?”
“不会是昨天吃的蘑菇有问题,得了失心疯吧。”
“不应当啊!那蘑菇我也吃了,可我没事啊!”
“师兄……你别吓我!”
“好吧,我承认,我把我的臭袜子,扔进了你的水盆,我想让你帮我洗袜子……前些天,我也的确偷看了师姐洗澡,师姐找到我时,我谎称是你当时在女澡堂外,鬼鬼祟祟……但我没想到,师姐们如此凶悍……对你连“万剑符”都用出来了,大家都是同门,至于吗?师兄,我为你鸣不平啊!”
这一刻,一只眼睛猩红的黄粱,先是一愣。他的眼角抽搐了两下。
“我说当年为什么我会平白无故,挨一顿毒打,原来是你小子!!!”
不过黄粱很快沉心静气。
“不过这些过去事,都不重要了。”
“师弟,你先回厨房吧!”
“等咱做好了豆腐,咱就回山门。”
那道童眨巴了两下眼睛。
“师兄,你真的没事了?”
黄粱嘿嘿笑了两声。
“我是你师兄,咱们是兄弟,天翻地覆慨而慷了,咱们都是兄弟,我怎么会和你计较。”
道童这才长舒一口气。
“那我去烧火了,咱们早点回山门。”
道童扭头向着厨房跑去。
而黄衣少年,则死死地盯着那道童的背影。
“我要为以后的自己,争取一线生机!”
“不能杀死现在的师弟,否则一定会引来“万劫之罚”;在不引发“万劫之罚”的情况下,我能做的事情,十分有限……但也要在现在,为未来,埋下种子。”
“埋下,会导致未来的,隐世万法仙君,战败的种子。”
黄衣少年,抬手掐诀。
一道绿色的“钉子”出现在他的手里。
“稀落劫缘厄运钉……”
“可以影响他人未来某一天气运的钉子。厄运爆发的时间,由施术者决定。”
“因为只影响某一天的气运,所以不足以引来“万劫之罚”!”
“师弟,师兄能做的事情有限,只能在原始帝城,给你增添一些厄运。”
“希望你能陨落!逢凶则必死,只有你死了,师兄,才有一线生机。”
黄衣道袍少年吐出一口浊气。
他抬起手,就要把手中的钉子甩出。
可就在这时,一道阴恻恻的声音,从他的身后传来。
“黄粱!”
“怎么还欺负小孩儿呢?”
“你真他娘的是个人才,这也算是独断万古!?打不过未来的我,就欺负现在的我是吧?但你算错了一件事,你能回到过去,老子就回不来吗!你还是不懂,冠绝古今这四个字的含金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