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刹国鬼故事

溜达的Chivas

首页 >> 罗刹国鬼故事 >> 罗刹国鬼故事最新章节(目录)
大家在看皇兄个个不当人 难寻你 雷霆武神 绝世唐门:我的武魂是魔杖? 龙图案卷集 一婚更比一婚高 白色年华 修仙从凡人修仙传开始 君九龄 将军抢亲记 
罗刹国鬼故事 溜达的Chivas - 罗刹国鬼故事全文阅读 - 罗刹国鬼故事txt下载 - 罗刹国鬼故事最新章节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

第572章 影子委员

上一章书 页下一章阅读记录

一九二四年十一月七日,十月革命七周年纪念日。乌拉尔山脉的北风裹挟着煤渣与冻土的气息,呼啸着掠过红十月城。这座以钢铁与焦炉闻名的工业堡垒,蜷缩在卡马河灰绿色的臂弯里,远离首都的喧嚣,却深陷于另一种喧嚣之中。烟囱林立如巨人的肋骨,刺穿铅灰色的天幕,喷吐的黑烟与雪花纠缠,在低矮的工人宿舍区凝结成油腻的冰霜。街道上,褪色的红旗在寒风中猎猎作响,旗面上“全世界无产者联合起来”的标语被煤灰浸染得模糊不清,像一句被遗忘的诅咒。

伊万·戈尔杰耶夫裹紧补丁摞补丁的粗呢大衣,踩着吱嘎作响的积雪走向中央广场。他五十三岁,双手布满铁锈般的裂口,是红十月钢铁厂的老锻工。今日本该是欢庆的日子——委员会宣布取消定量配给,每人可领两百克黑面包和一碗甜菜汤。但广场上弥漫的并非欢腾,而是一种被冻僵的沉默。工人们排着歪斜的队伍,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白雾,眼神却像受惊的野兔般躲闪。他们脖颈僵硬,仿佛害怕低头时,自己的影子会从脚下溜走。

“伊万·伊万诺维奇!”一个沙哑的声音从队伍末尾传来。老鞋匠米哈伊尔·普罗霍罗夫佝偻着背,枯枝般的手指紧攥着一只豁口陶碗。他左眼蒙着脏污的布条,是去年“怠工事件”中被警卫的枪托砸瞎的。“看那边,”他用下巴示意市政厅高台,“沃罗宁同志的影子……又不对劲了。”

伊万顺着望去。市政厅台阶上,红十月城委员会主席谢尔盖·伊万诺维奇·沃罗宁正发表演说。他穿着簇新的呢子大衣,金质“劳动英雄”勋章在胸前闪耀,脸颊红润得如同刚出炉的甜菜。可当阳光偶然穿透云层,照在他身上时,那投在雪地上的影子却扭曲变形——它比沃罗宁本人高出一倍,脖颈细长得诡异,头颅两侧竟生出犄角般的凸起,影子的双手垂至膝盖,指尖如钩,正贪婪地抓挠着雪地。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当沃罗宁挥舞手臂高呼“无产阶级万岁”时,他的影子却纹丝不动,反而缓缓转过头,空洞的眼窝直勾勾盯向人群,嘴角咧开一道无声的狞笑。

“影子在吃人。”米哈伊尔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伏特加的酸腐气,“昨天夜里,柳德米拉·谢尔盖耶夫娜消失了。她丈夫说,只听见她尖叫‘别拿走我的影子!’,接着屋里灯灭了……今早,她家门口只剩下一圈融化的雪,和一双空鞋。”

伊万胃里一阵翻滚。柳德米拉是纺织厂的女工,丈夫帕维尔上月因“传播迷信”被关进地下室。红十月城近半年已有十七人失踪,官方通报一律是“自愿支援西伯利亚建设”。但工人们私下流传着更可怕的真相:委员会在深夜收割影子。影子一旦被夺,人就变成行尸走肉,白天在工厂机械劳作,夜晚则如游魂般在街巷游荡,眼神空洞,连亲生孩子都认不出。而收割影子的,正是那些高喊“无产阶级统治”的委员们。

“胡说!这是反革命谣言!”一个尖利的声音刺破低语。车间主任格里戈里·谢苗诺夫拨开人群走来,他年轻的脸庞因亢奋泛红,胸前别着崭新的铜质“积极分子”徽章。“沃罗宁主席教导我们,影子是封建残余!无产阶级只信钢铁与真理!”他故意提高音量,目光扫过伊万和米哈伊尔,带着警告的意味。没人注意到,当格里戈里说话时,他脚下的影子正悄悄伸出细长的触须,缠上旁边一个瘦弱男孩的脚踝——男孩猛地一颤,眼中的光彩瞬间熄灭,变成两潭死水。

伊万攥紧拳头,指甲掐进掌心。他想起三天前失踪的邻居瓦夏。那个总爱在炉边哼《喀秋莎》的退伍老兵,失踪前夜曾死死抓住伊万的手腕,指甲深陷进肉里:“伊万,我看见了!市政厅地窖里……影子在跳舞!它们喝伏特加,吃黑鱼子酱,还穿着天鹅绒拖鞋!沃罗宁的影子坐在主位,它说……它说无产阶级太多,影子太重,必须‘精简’!”瓦夏的眼白泛起黄疸般的浑浊,“它问我:‘你的影子,够不够资格加入统治阶级?’”

“面包来了!”一声吆喝打断了回忆。委员会干事推着吱呀作响的木车出现,车上堆着灰扑扑的面包块。人群骚动起来,像一群嗅到血腥的鬣狗。伊万被推搡着向前,却瞥见格里戈里偷偷塞给沃罗宁的副手尼古拉·彼得罗维奇一块裹在油纸里的熏肠——那是真正的首都风味,工人们连梦里都闻不到的香气。尼古拉迅速藏进大衣,脸上堆笑:“格里戈里同志忠诚可靠,影子质量上乘,明年委员会扩编,你定是候补委员!”

伊万的心沉到冰点。影子质量上乘?他低头看向自己脚下——在浑浊的雪光中,他的影子单薄如纸,边缘微微颤抖,像一只受惊的麻雀。而格里戈里的影子却油亮饱满,甚至在他转身时,影子的嘴角勾起一丝餍足的弧度。所谓无产阶级统治,不过是影子阶层的更替。当少数人握紧权力,他们的影子便率先背叛了钢铁与真理,蜕变成吸食同类的怪物。

庆典在暮色中草草收场。委员会分发的“加餐”甜菜汤稀得能照见人影,面包里掺着木屑。伊万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锯木厂旁的工人宿舍区。这里曾是伐木工的棚屋,如今歪斜的木板墙上糊满《真理报》碎片,权当御寒的墙纸。他推开自家门,屋内唯一的热源是铁皮炉子,上面煨着半锅芜菁汤。妻子索菲娅跪在角落的圣像前,枯瘦的肩胛骨在薄衫下凸起如刀锋。她面前摆着一尊小小的圣尼古拉木雕——那是沙皇时代她父亲从索洛韦茨基修道院带回的遗物,被红布层层包裹,藏在米缸底下。

“你回来了。”索菲娅没回头,声音轻得像叹息,“玛鲁霞今天又问爸爸的影子去哪儿了。”她指了指床铺。七岁的女儿蜷在破毯子里,怀里紧搂着一只稻草缝的布娃娃,娃娃的右眼用纽扣缝得歪斜。孩子睡梦中眉头紧锁,嘴里喃喃:“影子……影子在跳舞……”

伊万的心被狠狠揪住。三个月前,他们的大儿子费佳因在工厂墙上画了一只展翅的鹰(“资产阶级符号!”),被格里戈里带人抓走。当晚,玛鲁霞哭喊着说看见费佳的影子从窗缝溜走,追到院子里只捡到一只沾泥的童鞋。自那以后,索菲娅每晚向圣像祈祷,尽管委员会明令禁止“宗教迷信”,她仍坚信东正教的庇护能守住最后一点人性。

“索菲,我看见沃罗宁的影子了。”伊万蹲下身,声音沙哑,“它长着犄角……像传说中的黑神切尓诺伯格。”

索菲娅猛地转身,眼中闪过恐惧:“你竟敢提那个名字?委员会的耳朵长在每堵墙上!”她扑到门边,用冻红的手指检查门闩,又扯下头巾塞住门缝的漏风处。“听着,伊万,瓦夏失踪前给我这个。”她从圣像底座下摸出一张皱巴巴的纸片,上面是瓦夏潦草的字迹:“找老水手伊利亚。影子之门在河底。圣像能照见真影。”

“伊利亚?那个在卡马河摆渡的疯老头?”伊万皱眉。全城人都知道,老伊利亚·斯捷潘诺维奇是沙皇海军的退伍兵,因拒绝上交祖传的东正教十字架,被委员会剥夺了养老金。他住在河畔废弃的灯塔里,整日对着浑浊的河水喃喃自语,说水妖rusalka在向他哭诉。

“瓦夏说,伊利亚的祖父是沙皇时代的影子猎人。”索菲娅压低声音,“他们用圣物追踪影子的真形。沃罗宁一伙……他们的影子早不是人的模样了。”

屋外,寒风骤然尖啸,拍打着薄木板墙。炉火噼啪炸开,映在圣像低垂的眼睑上,仿佛神明在悲悯地眨眼。伊万想起童年外婆讲的传说:影子是灵魂的孪生兄弟,若被恶灵夺走,人就只剩一副躯壳。他抚摸圣像粗糙的木质表面,冰凉的触感渗入指尖——东斯拉夫人的血脉里,总有一簇火种在暗处燃烧,那是对神圣的敬畏,对压迫的无声反抗。

深夜,伊万裹着麻袋片潜出家门。卡马河在月光下泛着铁灰色的波纹,像一条冻僵的巨蟒。废弃灯塔矗立在河岸,塔身倾斜,爬满枯藤。塔底小屋的窗户透出微弱的油灯光。伊万刚靠近木门,门“吱呀”一声开了,老伊利亚站在门内,白发如乱草,只穿一件单薄的水手衫,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

“我知道你会来,铁匠。”老人声音沙哑如河底的淤泥,“瓦夏的影子今早来找我,它说……你脚下的影子还干净。”他侧身让路,小屋内堆满渔网、空酒瓶和生锈的罗盘。墙上钉着一幅褪色的圣像画,画中圣乔治正屠龙,龙的鳞片竟用鱼鳞拼贴而成。

伊万惊愕:“瓦夏的影子?它在哪儿?”

“在河里。”伊利亚指向窗外,“所有被收割的影子,最终都沉在卡马河底。沃罗宁的走狗们以为影子死了,其实它们只是沉睡。水妖rusalka收留它们,用眼泪喂养它们……”老人突然剧烈咳嗽,从怀中掏出一个锡酒壶灌了一大口。“但沃罗宁的影子不同。它不是沉睡,是活着!它每吃掉一个无产者的影子,就变得更强大,更……非人。”

伊万追问:“影子之门是什么?圣像为何能照见真影?”

老水手浑浊的眼睛在油灯下闪亮:“影子之门是沙皇时代的秘术。当权者用它筛选‘有用’的影子——贵族、地主、神父的影子被制成傀儡,替主人劳作。十月革命后,委员会缴获了这本《影契书》,以为能用来巩固无产阶级统治。”他枯瘦的手指戳向伊万胸口,“他们错了!影子没有阶级!它只认权力与贪婪。沃罗宁一伙白天喊着平等,夜里却用《影契书》仪式,把工人的影子炼成他们的永生药!”

伊利亚从床底拖出一个铁皮箱,打开后取出一本皮质封面的厚书,书页泛黄,边角磨损。封面烙着双头鹰徽记,内页写满哥特体文字,夹杂着诡异的插图:人形影子被锁链拴在祭坛上,祭坛后坐着长角的黑影,正用银匕首剜取影子的心脏。“看这里,”老人翻到一页,“仪式需在月晦之夜,用三样东西:背叛者的血、圣物的光、无产者的绝望。沃罗宁今夜就在市政厅地窖举行仪式——明天是月晦,他要收割格里戈里·谢苗诺夫的影子,奖励他‘忠诚’。”

伊万浑身发冷:“格里戈里不是心腹吗?”

“心腹也是影子!”伊利亚冷笑,“沃罗宁的影子需要新鲜祭品维持力量。格里戈里以为自己在爬向权力,却不知自己只是养肥的羔羊。”老人突然抓住伊万的手腕,力大如铁钳,“你必须去!带着圣尼古拉像。圣物的光能照出影子的真形,或许……能打断仪式。记住,别让影子碰到你的皮肤,它们会钻进血肉,吞噬你的记忆!”

油灯噼啪爆响,火苗骤然拉长,映在墙上的人影扭曲如鬼魅。伊万感到脚下影子一阵刺骨的冰凉——它竟在微微颤抖,仿佛预感到即将降临的恐怖。他攥紧老水手塞给他的圣像,木雕的棱角硌得掌心生疼。窗外,卡马河呜咽着流淌,月光下,水面浮起无数模糊的轮廓,像沉没的幽灵在无声呐喊。

子夜时分,红十月城陷入死寂。雪花簌簌飘落,覆盖了市政厅广场上庆典残留的碎纸屑。伊万紧贴冰冷的石墙阴影移动,粗布大衣裹着圣尼古拉圣像,木雕的冰冷触感贴着胸口。他绕到市政厅后巷,这里堆满煤渣桶,一股酸腐的泔水味弥漫在空气中。地窖的铁门虚掩着,门缝透出昏黄的光,隐约传来管风琴的靡靡之音——那是委员会从旧教堂拆来的乐器。

伊万屏住呼吸推开门。一股混合着熏香、伏特加和铁锈的热浪扑面而来。地窖比想象中宽敞,穹顶垂下水晶吊灯(灯罩裂了缝,用胶布粘着),照亮中央一座石砌祭坛。祭坛上摆着银盘,盛着黑鱼子酱、腌蘑菇和整条熏鲑鱼,盘边插着插着野花——在饥馑的冬天,这奢华令人作呕。祭坛后方,三把高背椅上坐着委员会核心:主席沃罗宁、副手尼古拉、宣传委员加琳娜。他们穿着丝绒睡袍,脚踩波斯地毯拖鞋,正举杯啜饮琥珀色的液体。

但最骇人的是他们的影子。在吊灯强光下,三个影子脱离本体,在石地上狂舞。沃罗宁的影子足有三米高,犄角刺破灯影,脊背弓起如恶犬;尼古拉的影子长着蜈蚣般的多节肢体,贪婪地抓取食物;加琳娜的影子则分裂成无数细丝,蛇一般缠绕着酒瓶。它们发出无声的尖笑,影子的手指插入银盘,将鱼子酱塞进无形的嘴里。

“敬无产阶级的纯洁性!”沃罗宁高举酒杯,红光满面,“今夜收割格里戈里·谢苗诺夫的影子,他为我们举报了二十七个‘怠工者’,影子质量堪称模范!”

尼古拉谄媚地点头:“主席同志的影子越来越强壮了。下周中央特派员视察,您定能晋升为省委员!”他话音未落,自己的影子突然暴起,蜈蚣般的肢体卷走盘中最后一条熏鱼,塞进影子的喉咙。尼古拉脸色煞白,却不敢吱声。

祭坛前,格里戈里·谢苗诺夫跪在地上,双手被麻绳捆在背后。他年轻的脸惨白如纸,制服沾满泥污,显然被拖来时挣扎过。他脚边放着一本摊开的《影契书》,书页上画着血色符文。沃罗宁的影子用利爪翻开书页,影子的手指在符文上划过,留下磷火般的痕迹。

“格里戈里同志,”沃罗宁俯身,声音甜腻如蜜,“你为无产阶级事业献出影子,是莫大荣耀!你的躯壳将继续在车间发光发热,而你的影子……将升华为统治阶级的一部分!”他打了个响指。加琳娜的影子细丝倏地缠上格里戈里的脚踝,年轻人发出凄厉惨叫:“不!我忠诚!我举报了伊万·戈尔杰夫!他说您影子有犄角!他说……”

“叛徒!”沃罗宁脸色骤变。他猛地踢翻银盘,鱼子酱溅满波斯地毯。“收割提前!让他知道背叛的代价!”

仪式骤然加速。沃罗宁的影子跃上祭坛,双手按在《影契书》上。书页无风自动,血色符文浮空而起,组成一个旋转的暗红旋涡。格里戈里的影子被无形之力从脚下抽离,像一缕黑烟被吸入旋涡。年轻人身体剧烈抽搐,眼球翻白,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灰败——影子被剥离的瞬间,生命力随之蒸发。

“住手!”伊万再也按捺不住,从阴影中冲出。他高举圣尼古拉圣像,木雕在吊灯光芒下泛起温润的微光。圣像的光晕扫过祭坛,地窖里响起刺耳的嘶鸣!沃罗宁等人的影子如遭灼烧,猛地缩回本体脚下,但影子的犄角、利爪和蜈蚣肢体在光晕中扭曲显形,发出无声的咆哮。祭坛上的血色旋涡剧烈震荡,格里戈里半离体的影子痛苦挣扎,一端连着年轻人枯槁的身体,一端被旋涡拉扯。

“圣像?!”沃罗宁惊怒交加,酒杯摔得粉碎,“抓住他!这个信奉上帝的工人败类!”

尼古拉和加琳娜扑上来,但伊万早有准备。他抡起圣像砸向吊灯,“哗啦”一声,水晶碎片如冰雹坠落。地窖陷入半明半暗,只有圣像自身散发的柔光在跳动。混乱中,伊万扑向格里戈里,割断他手腕的麻绳。年轻人瘫软在地,影子已消失大半,仅剩一缕黑线连着脚踝,像断翅的蝴蝶。

“跑……”格里戈里气若游丝,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影子……在说谎……沃罗宁的影子……它控制我们……”话未说完,他头一歪昏死过去。

“杀了他!”沃罗宁的咆哮在黑暗中响起。他的影子率先扑来,犄角在圣光中滋滋冒烟,却仍带着腥风袭向伊万。伊万挥舞圣像格挡,木雕擦过影子的爪尖,发出皮革烧焦的气味。影子吃痛缩回,但尼古拉和加琳娜已堵住门口。尼古拉的影子分裂出多条肢体,如铁链般缠向伊万的双腿;加琳娜的影子则化作黑雾,试图钻入他的口鼻。

千钧一发之际,地窖铁门被猛地撞开!老水手伊利亚举着渔叉冲进来,白发在穿堂风中狂舞:“水妖的子民们!讨债的时候到了!”他身后跟着十几个身影——有失踪的柳德米拉,有瓦夏,甚至有伊万以为死在熔炉里的老钳工彼得。他们眼神空洞,动作僵硬,但脚下的影子却异常活跃:柳德米拉的影子手持无形纺锤,瓦夏的影子挥舞着铁锤,彼得的影子则扛着熔炉铁钳。这些被收割的影子竟挣脱了河底束缚,附在主人躯壳上归来复仇!

地窖瞬间陷入混战。影子们无声地扑向沃罗宁一伙,铁钳夹住尼古拉的影子蜈蚣肢体,纺锤刺穿加琳娜的影子黑雾。沃罗宁的影子狂吼着撞翻祭坛,银盘滚落一地,鱼子酱糊在《影契书》上。沃罗宁本人抱头鼠窜,却被瓦夏的躯壳死死抱住。老人枯瘦的手指掐进沃罗宁的脖子,空洞的眼中流下两行血泪:“还我影子……还我唱歌的嗓子……”

伊万趁机拖着格里戈里往门口退。老伊利亚将渔叉刺入沃罗宁影子的犄角,影子发出高频尖啸,撞向石墙。圣像的光芒照亮了《影契书》摊开的最后一页——上面画着一只巨眼,下方标注:“影子永生之秘:新统治者诞生时,旧影子即为食粮。”

“明白了吗?”伊利亚喘着粗气,渔叉滴着黑血般的影子汁液,“沃罗宁以为自己是主人,其实他只是影子的容器!当他的影子足够强大,就会吞噬他,再吞噬下一个!”他指向角落颤抖的尼古拉,“看!影子已在挑选新宿主!”

果然,沃罗宁的影子甩脱伊利亚,竟扑向瘫软的尼古拉。影子的犄角刺入尼古拉的太阳穴,年轻人身体剧烈痉挛,眼白翻起,皮肤下浮现出犄角的凸起轮廓。沃罗宁趁机挣脱瓦夏,连滚爬爬冲向暗门,嘶喊着:“启动‘净化程序’!炸毁地窖!”

伊万心头一紧。所谓“净化程序”,是委员会在每栋建筑预埋的炸药,以防“反革命暴动”。他抱起格里戈里冲向出口,老伊利亚断后。刚踏出铁门,身后传来震耳欲聋的爆炸!气浪将三人掀飞,灼热的气流裹挟着石块追来。伊万本能地用身体护住圣像,后背剧痛——一块碎石击中肩胛。他最后看见的景象是:老伊利亚站在崩塌的地窖口,白发在火光中飞舞,他张开双臂,像拥抱旧时代的水手,任由瓦砾将他吞没。而沃罗宁的影子,从火海中冉冉升起,犄角断裂,却诡异地钻入尼古拉爬出的躯壳,与那具颤抖的身体融为一体……

爆炸的烟尘弥漫了三天。红十月城笼罩在灰霾中,卡马河漂满木屑与焦黑的碎布。委员会宣称“反革命分子企图炸毁市政厅”,将老伊利亚、瓦夏、柳德米拉等人定为“影子恐怖组织”首恶。格里戈里·谢苗诺夫因“及时举报有功”,被紧急提拔为委员会代理主席,尽管他走路时总佝偻着背,眼窝深陷,影子在阳光下薄得几乎透明。

伊万躲在锯木厂的柴堆里养伤。索菲娅每天冒险送来芜菁汤,用圣像水为他清洗伤口——木屑混着煤渣嵌在皮肉里,溃烂发臭。玛鲁霞的发烧越来越重,孩子整夜呓语:“影子……新影子在跳舞……它说爸爸的影子很干净……”

“尼古拉·彼得罗维奇今天来过。”索菲娅低声说,手指绞着围裙,“他穿着沃罗宁的旧大衣,金勋章挂在胸前。他说……说格里戈里同志需要你回车间复工,否则‘全家影子质量评估不合格’。”她眼中含泪,“伊万,我们逃吧!像沙皇时代逃农奴那样,去西伯利亚……”

“逃?”伊万苦笑,肩胛的伤口抽痛,“卡马河结冰了,火车全被委员会控制。再说……”他摸出老伊利亚临终塞给他的半页《影契书》残片,上面潦草写着:“影子统治的循环:新影吞噬旧影,永无终结。破局之钥在人心——当多数人拒绝献祭影子,影子将回归尘土。”

他想起地窖里尼古拉被附身时的眼神:恐惧中混着贪婪。那一刻,尼古拉的本体在哀求,但影子已主宰了欲望。所谓无产阶级统治,不过是影子阶层的轮盘赌。少数人掌权后,权力如毒药腐蚀灵魂,他们的影子率先背叛了阶级誓言,蜕变成食人恶灵。而新上位者,不过是旧影子的下一餐。

第四天清晨,雪停了。伊万裹着麻袋片潜回城中心。市政厅废墟已被清理,原地搭起新木台,挂着“无产阶级影子质量优化动员大会”的横幅。尼古拉·彼得罗维奇——不,该称尼古拉·沃罗宁诺夫了——站在台上。他身形拔高,脖颈粗壮,脸上带着沃罗宁式的红润,但眼瞳深处跳动着非人的幽绿。他脚下的影子庞大如山,犄角比沃罗宁的更狰狞,影子的手中甚至缠绕着几缕半透明的丝线——那是格里戈里的残余影子,正被缓慢吞噬。

“同志们!”尼古拉的声音通过喇叭扭曲放大,带着金属回响,“昨夜的反革命爆炸证明,个别落后分子的影子已被资产阶级毒素污染!为巩固无产阶级统治,委员会决定实施‘影子净化工程’:每户家庭每日上交影子质量报告,连续三日合格者,可领额外五十克面包!”

台下工人麻木地鼓掌,许多人脚下的影子已显稀薄,像被啃噬过的纸片。伊万躲在人群最后,圣像藏在怀中。他看见尼古拉的影子悄悄伸出触须,缠上一个老妇的脚踝——老妇怀里的婴儿突然啼哭,小手徒劳地抓向母亲空洞的脸。

“不!”伊万再也无法忍耐。他猛地跃上木台,高举圣尼古拉圣像。圣洁的光晕刺破阴霾,笼罩全场。尼古拉的影子发出痛苦的尖啸,犄角在光中滋滋冒烟,触须缩回。台下工人惊愕抬头,许多人脚下稀薄的影子在圣光中显出原形:有的缺了手臂,有的胸口裂开大洞,全是被收割的伤痕。

“看看你们的影子!”伊万的声音穿透寂静,“它们不是污垢!是灵魂的镜子!沃罗宁的影子吃掉了他,尼古拉的影子正在吃掉他!下一个是谁?是你!是你!还是你?!”他指向台下每一张惊惶的脸,“委员会说无产阶级太多,影子太重。但真相是——权力让影子长出了獠牙!当少数人统治,他们的影子就不再是无产者,而是吸血鬼!”

尼古拉暴怒:“抓住这个疯子!他的影子已被上帝毒害!”警卫扑上来,但圣光中,工人们脚下的影子突然躁动。一个独眼矿工的影子挣脱束缚,一拳打倒警卫;纺织女工柳芭的影子(她丈夫失踪后,她总在深夜河边徘徊)用纺锤刺穿另一名警卫的喉咙。混乱中,伊万扑向尼古拉,圣像直刺他心口。

尼古拉的影子暴起格挡,犄角与圣像相撞,爆出刺目火花。木雕圣像“咔嚓”裂开一道细纹,尼古拉的影子也焦黑一片。两人在木台上翻滚,尼古拉的指甲抓破伊万的脸颊,伊万的膝盖顶进他肋下。台下,觉醒的工人们与警卫混战,影子与影子撕咬碰撞,地面积雪被血与黑影染成污浊的紫色。

“你赢不了!”尼古拉嘶吼,眼瞳的幽绿几乎吞没眼白,“影子需要统治!需要等级!需要……吃!”他猛地咬向伊万的脖颈。千钧一发,玛鲁霞尖细的哭喊从人群外传来:“爸爸——!”

伊万分神刹那,尼古拉的影子犄角刺入他肩胛旧伤。剧痛中,伊万感到冰冷的触感钻入骨髓——影子正试图吞噬他的记忆:索菲娅在炉边缝补的侧脸,费佳骑在他肩头看初雪的笑声,玛鲁霞出生时攥紧的小拳头……生命中最温暖的碎片正被抽离。

“玛鲁霞别看!”索菲娅冲进人群,将女儿护在怀中。她突然扯下头巾,露出藏在发髻里的圣尼古拉木雕碎片——那是伊万受伤时她悄悄掰下的。“以圣尼古拉之名!”她高举碎片,用尽力气砸向尼古拉的额头。

圣物碎片击中尼古拉眉心的瞬间,他发出非人般的惨嚎。眼中的幽绿褪去,显出格里戈里原本惊恐的瞳色:“救……救我……影子在吃我……”他脚下的影子剧烈挣扎,犄角断裂,身体如破麻袋般抽搐。台下工人们脚下的影子同时震颤,稀薄的伤痕在圣光中缓缓弥合。

尼古拉·沃罗宁诺夫的身体轰然倒地,七窍流血。影子从他躯壳中剥离,化作一团焦黑的雾气,尖啸着钻入地缝。木台寂静无声,只剩粗重的喘息。工人们互相搀扶,看着彼此脚下——影子虽仍单薄,却不再残缺,边缘泛着微弱却真实的光晕。

三个月后,卡马河开冻。红十月城废除了“影子质量报告”,面包定量恢复到革命前的水平。委员会解散了,由工人大会选举出临时管理处,伊万·戈尔杰夫被推举为联络员。他肩胛的伤留下月牙形疤痕,圣尼古拉圣像用铜丝细细缠好,供在家中圣像角——委员会不再搜查,人们悄悄在窗台摆起小圣像,烛光在寒夜中摇曳。

一个雪霁的清晨,伊万带玛鲁霞来到卡马河边。冰层消融,河水裹挟着残枝奔涌。老伊利亚的渔叉插在岸边冻土里,叉尖系着褪色的蓝布条——水手们纪念逝者的标记。

“爸爸,影子还会吃人吗?”玛鲁霞蹲在河边,小手掬起一捧清冽的河水。

伊万抚摸女儿的头发,望向对岸初绿的山峦。河面倒影中,父女俩的影子紧紧依偎,边缘清晰而温暖。“不会了,小云雀。影子只属于主人,像心只属于身体。”他轻声说,“记住,当有人对你说‘我们代表多数人’,先看看他的影子——若它长着犄角,就捂紧你的灵魂。”

河水呜咽流淌,冲刷着岸边的积雪。水底深处,无数模糊的影子静静悬浮,像沉睡的种子。它们不再狂舞,不再嘶吼,只是随着水流轻轻摇曳,等待春天彻底融化冰封的河床。而在红十月城每扇结霜的窗后,炉火映亮了粗糙的墙壁。工人们围坐分享一碗热汤,影子投在墙上,交织成一片温暖而坚实的暗色——那不是统治的图腾,而是千万个普通灵魂拒绝被吞噬的重量。

上一章目 录下一章存书签
站内强推凡人修仙传 龙族 娇艳异想 虫族在晶壁系世界 逍遥人生 偷星九月天里的超能力者 山村桃运邪医 封神之清平游记 一路凡尘 大佬怎么还不逃[穿书] 都市极乐后后宫 金山蝴蝶 剑来 京师无人生还 福艳之都市后宫 绝世兵王 私人医生 十样锦 心之怪盗!但柯南 重生从努力当学霸开始 
经典收藏谍战:开局偷听心声,识破日谍 影视:我在三十而已做曹贼 影视综合:从民国开始 四合院:穿越1949新世界 九叔:八岁道童,推演道法修仙 影视:从奋斗开始,一路狂飙 进化从生化危机开始 海贼:我成名于洛克斯时代! 山海时空 穿越灾年有空间,带着萌娃开荒田 大秦总工她只想搞事业 大齐魔人传 风云之傲绝 冰河时代:我靠囤货富养女帝 清穿,四爷他超超超超超爱宋格格 刺骨日 特种都市 作者大大家的日常 修无情道后大师兄追悔莫及 九天封禁 
最近更新超维度掌控 穿越:成为灰太狼 重生后,唐大总裁只想好好谈恋爱 神鬼巡阴使 狩梦司:梦境囚徒 她背靠饭圈追到了顶流男星 养成一朵茉莉香 EVA冰层回响 开局奈克瑟斯,守护未婚妻真理奈 罪案迷踪:破局追凶 从三生三世开始的综穿 永恒至高者 致不再相信爱情的你 基佬龙傲天今天也在被迫营业 闺蜜齐穿书,你儿子我笑纳了 重生三岁半,全家读我心声杀疯了 焚天武经:断刀觉醒 豪门弃女?人家是真大佬! 奥特:我赛亚人在M78当教官 宿主太撩人!主神他恋爱脑上头了 
罗刹国鬼故事 溜达的Chivas - 罗刹国鬼故事txt下载 - 罗刹国鬼故事最新章节 - 罗刹国鬼故事全文阅读 - 好看的其他类型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