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山崖底,暗河边,凉风习习。
夜翎站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上,银眸微眯,俯瞰着下方的暗河。
河水蜿蜒曲折,分支极多,纵横交错,像一张巨大的蜘蛛网,将整个崖底切割成复杂的迷宫。
他侧头看向一旁的墨凛,白祁、青竹,玄冥等人,低声道:“暗河的地形,最适合设伏,我已经吩咐兽人在每条暗河分支设下陷阱漩涡,足够他们喝一壶。”
墨凛指尖凝聚出漆黑毒液,滴入暗河支流,“毒液会随水流扩散至各入口。”
青竹倚在岩壁冷笑:“白夜若蠢到直接喝水,倒省事。”
“他不会。”
白祁狐狸眼微眯,一贯温润的脸上难得浮现冷意,“但我大哥手底下那群蠢货可说不准。”
“能毒死那些蠢货自是最好。但我们自己总不能不喝水吧”
玄冥忽然从树冠跃下,浑身野性扑面而来,淡淡说道。
夜翎瞥了他一眼,声音冷冽:“放心,盐场附近密林深处就有一汪山泉,水流从山顶流下来,足够我们饮用。交代部落的兽人,这段时间喝水都去那边。”
“行,我回头交代下去,免得哪个蠢货一不小心毒死了。”
玄冥摩擦着下巴点头,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个野果来啃。
夜翎指尖在岩壁上敲出清脆的回响,银眸扫过暗河支流:“毒液不出三日便会流遍所有暗河支流,足够那群蠢货穿肠烂肚。”
白祁轻笑,九尾在暗河水面投下扭曲倒影,“我大哥此次必定会带领精锐出行,手底下的六阶兽人可不少,说不定还会从我父王那边要点人手。”
他指尖冒出一缕紫金火,映照着他那张雌雄莫辨的脸:“光这点毒液可不够,我那好大哥的护卫队里,可有个实力达到七阶的老家伙,本体铁甲犀牛,不仅实力强,还特别抗揍。”
墨凛突然扯开兽皮衣襟,露出胸膛上狰狞的蟒纹。
青竹瞥见这一幕,轻嗤道:“苏曦月没在,没人想看你八块腹肌,要骚去河里骚。”
“人蠢就少说话。”
墨凛冷着脸将毒液抹在胸口蟒纹上,整片皮肤突然裂开鳞片,“我的血能让毒液变异。”
漆黑液体滴入河水的瞬间,竟翻涌起荧光绿的泡沫。
玄冥啃着手中野果,汁水顺着手指缝往下滴落:“墨凛你这毒沾上会怎样”
“先是脚趾甲脱落。”
墨凛嘴角勾起森然冷笑:“接着从内脏开始…”
“停!”
青竹赶紧制止他继续说下去,用芭蕉叶捂着口鼻:“听着有点恶心,还是省省口水。”
玄冥却一脸兴奋,啃完最后一口野果,随手将果核丢进暗河,“听起来挺带劲的,要是白夜的人真的中了这毒,队伍至少能折损一半,剩下的我们逐个击破。”
白祁的九条狐尾在月色中舒展成扇形,“墨凛的毒变异后确实够狠,不过光靠这个不够,我大哥不会蠢到去喝水,若是发现水源有问题,肯定会绕道。”
“绕道”
青竹挑眉,翠绿的眸子里带着不屑,“绕道能绕到哪里除非他能飞。”
白祁狐尾在月光下泛起冷光,“他们还真能飞,我大哥手底下不仅有鹰兽人,翼虎也不少。”
夜翎银眸微眯,指节敲击岩壁的节奏突然加快:“把墨凛的毒雾吹到天上如何”
“哈”
玄冥甩掉掌心果渍,眉峰高高扬起,“你当自己的异能是风…”
话未说完,想到什么,声音瞬间僵住。
他话锋一转:“也不是不可以,让玄风那小子去干,他的异能就是风系。”
“那我们自己总要呼吸吧,万一我们也中毒了怎么办”
青竹皱眉看向墨凛,继续问道:“你这毒是要沾上才有效果,还是闻着就会中毒”
墨凛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声音淡漠:“沾上才会中毒,闻着不会。不过,若是长时间吸入,也会对内脏造成轻微损伤。”
青竹松了口气,“那还好,只要不是闻着就中毒,我们还能应付。”
白祁狐狸眼闪过寒光,嘴角却是轻笑:“既如此,那就让玄风去办。他的风系异能正好能派上用场,把毒雾吹到天上,让白夜的人防不胜防。”
墨凛突然将整条手臂浸入毒液翻涌的暗河,苍白肌肤浮现鳞片纹路:“再过两个时辰,毒素浓度足够让飞禽口吐白沫。”
话落,他目光看向身边的几个人:“回头我找几种草药过来,大家都嚼碎吞下去,免得不小心中毒。”
“那自是最好不过。”
青竹翠绿的眸子扫过暗河某处岩壁垂落的藤蔓,“用鬼哭藤汁液涂满暗河两边,那些蠢货就算能扛到挣扎上岸,碰到就会发癫狂笑,再配上高处滚落的巨石,尸体怕是要堆积如山。”
白祁目光看向青竹,噗嗤笑出声:“这法子好,当年你往我烤肉掺鬼哭藤汁,害我笑到停不下来,闹得都以为我发疯,这笔账还没算呢。”
“闭嘴狐狸。”
青竹指尖弹出石子嵌入岩缝,冷冷道:“那是你先用魅惑之瞳骗我吃下迷情果,要不是我在河里泡了整整一夜,怕是都要废了。”
白祁笑得一脸无辜,“那都是误会,再说了,又不是我逼你吃的。”
青竹冷哼,懒得搭理他,转身去布置鬼哭藤陷阱,顺便看看崖顶准备的巨石够不够。
当年的事想起来就火大,至今都记得那难种难受到爆炸的感觉,好在早就报仇。
玄冥自然知道这事,想起当年青竹的样子就笑得停不下来。
“哈哈哈…”
青竹听见玄冥笑声,额头青筋暴跳,黑着脸转身看他,冷冷道:“再笑就把你扔暗河里泡澡。”
“咳…”
玄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我去通知大家别碰暗河的水,顺便去找玄风那小子。”
白祁好笑的摇了摇头,“我也去检查一下,看看是否还有不妥的地方。”
话落,人已经消失在月色里。
墨凛确认暗河里面毒液足够浓稠,这才收回手臂。
他缓缓起身,低头看了看被毒液浸染的皮肤,鳞片纹路逐渐隐去,毒液也被吸收殆尽。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四周,确认没有遗漏后,转身准备离开。
……
这边,苏曦月带着幼崽形态的慕寒骑着豹富返回狼部落。
她让小家伙和豹富在山洞呆着,不要随意乱跑,就径直跑去找苏烈。
盐湖秘密暴露,兽王城大殿下白夜即将带着兽人来袭,这么大的事肯定要通知苏烈这个首领。
她脚步匆匆,一路小跑着冲进苏烈石屋,气喘吁吁的大喊:“阿父,你快出来呀,盐湖出大事了。”
苏烈正在用骨刀削制箭矢,听见这喊声手一抖,箭尖在掌心划出道血痕。
“慌什么”
他眉头一皱,随手将箭矢扔到一旁,抬头看向气喘吁吁的女儿:“盐湖出什么事了”
苏曦月喘了几口气,也没时间细细解释,只挑重点讲:“白祁的大哥,兽王城的大殿下不知怎么发现白祁还活着,就派手下过来暗杀,我们虽侥幸逃得一命,但盐湖的秘密怕是保不住,这会儿说不定已经带着人出发。”
苏烈闻言,脸色微沉,但并未慌乱。
他当年在从兽王城往返部落的途中,救下奄奄一息的白祁,对于白祁的真实身份自然知道一些。
但却不清楚白祁和他大哥的之间的恩怨。
但不管有什么恩怨,想要抢夺盐湖自然不行。
他低头看了看掌心的血痕,随手用兽皮擦了擦,淡淡道:“你先回去,暂时不要去盐湖那边,这事我会安排。”
苏曦月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回去,忽然想到什么,又回头道。“阿父,虽说夜翎他们已经在盐湖那边提前设下陷阱,但兽王城实力强悍,手下高阶兽人众多,说不定还会有七阶八阶兽人存在,您要小心。”
苏烈眉头微皱,面上却依旧沉稳,挥了挥手道:“放心,你阿父可不是吃素的。当年能从兽王城手里救下白祁,自然有我的本事。”
她撇了撇嘴,心中暗自嘀咕:阿父,您这自信是哪儿来的当年救下白祁,分明是运气好,碰上他重伤昏迷,您捡了个便宜而已。
不过这话她可不敢说出口。
只能装出一副乖巧的模样,点头道:“阿父最厉害了!那我先回去了,您可要小心啊。”
苏烈哼了一声,转身去隔壁找祭司。
看来这一回,需要请祭司出手才能应付眼前的危机。
想到祭司那些神鬼莫测的手段,又是安心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