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晌午甄家也送了帖子来,也请公子过几日去赴宴呢。”
林思衡刚回屋子,绿衣就已经找过来,手里拿着一封贴金箔的请帖,林思衡诧异的瞧她一眼,接到手里,他倒还真就没打算与甄家有什么来往,怎么甄家突然给自己送帖子?
“可曾说了是因为何事?”
“说是甄家的老太太要过寿。”
林思衡皱着眉头翻开请帖,果然见其中写道:
“靖远伯爷台鉴:
时维荷风送爽,榴火新燃,值家慈寿诞之辰,鹤算添筹,萱庭溢喜。
伏念伯爷雅望高标,文章山斗,祈蒙垂爱,感佩殊深。
寒门虽蓬荇之陋,然慈帏叨天之庆,岂敢自专?特备芹酌,聊申寸悃。
倘蒙不弃,肯贲蓬荇,则慈亲幸甚,寒门幸甚。
薄具菲觞,恭候台驾。临楮不胜翘企之至。”
落款别无旁识,只“甄应嘉”三个字,显出一股理所应当的自信来。
“啧啧,甄家果真是财大气粗。单这帖子上的金箔,就能值个十几两银子。”
绿衣也配合的笑一笑,站到林思衡身后,为他捶捶肩膀:
“那爷去是不去?”
林思衡抿着嘴,有些无聊的将帖子往桌子上一扔。
甄家的关系,明摆着就在西苑里,甄家这位要过寿的老太太,曾是太上皇乳母,昔年太上皇下江南,及至金陵,便曾在甄家下榻,拉着那位甄家太夫人,对左右随同官员说:
“此吾家老人也。”
只这一句话,奠定了甄家在江南三十年不可动摇的地位,甄家家主甄应嘉,也已经坐在金陵织造局织造郎中一职,三十年不曾挪窝。
虽只是五品官位,然织造局一应事务,悉从其决。
天下财赋,七出江南,江南财赋,半为织造,甄家之豪富可见一斑,单论金银财货,盐商尚且有所不如。
如果说内务府是崇宁帝的钱袋子,那毫无疑问,甄家就是西苑里的钱袋子。
盐商尚且左右逢源,甄家确是一门心思跟定了西苑那位,甄应嘉在金陵说一句话,甚至比贾雨村都要好使。
林思衡有些无奈的摇摇头,甄家那位老太太还活着,这面子还真就不能不给,天枢还没安稳,若为这个事将甄家给得罪了,皇帝都不会为自己出头。
“罢了,既送了帖子来,你替我备一份礼就是了。”
绿衣笑着点点头应下,正要出去办事,却被林思衡轻轻一拉,便已跌坐在怀中,还没回神,嘴上便已先亲了一口:
“这点小事,回头交代一声也就是了,倒不必这样紧赶慢赶的。”
绿衣微微红着脸,虽有些羞涩,却也高兴于这般与林思衡亲近,并不挣扎,只是轻声提醒一句道:
“天还没黑呢......”
林思衡坏笑着轻轻捏住绿衣雪白的下巴:
“不过是想与你这丫头说说话罢了,你都想到哪里去了?”
绿衣被他恶人先告状,无语得瞧他一眼,不服输得就坐在他怀中扭动了一下腰肢,耳边便听得林思衡微微倒吸了一口凉气:
“公子这时候说这话,可没什么说服力~”
眼见林思衡眼神里头都开始冒火,绿衣眼底划过一丝得意,又扭动两下,旋即便从林思衡膝盖上滑下来,宜喜宜嗔的轻轻瞧了自家公子一眼,随即掀开书桌下的帘子,往里头钻去。
过的不久,桌子底下不时便传来两声模糊的嘟囔声:
“公子这是从谁那里,来的这样大火气~”
然而林思衡已然大脑放空,完全要再回答她的意思了。
也不知道又过去多久,书房的门又“吱呀”一声被推开,晴雯脚步轻快的走进来,手里还端着杯热汤,有些疑惑道:
“爷在里头,把门关着做什么?”
林思衡手中持笔,面前摊着一本书册,正眉头紧皱,似是在思考什么国家大事,语气严肃的沉声问道:
“有什么事?”
晴雯见他语气这般严肃,不似要与自己玩笑的样子,以为是打搅了林思衡想正事,微微赔着笑道:
“爷,厨房里新做了银耳羹,我给爷送一盏来,爷得空尝尝。”
林思衡依旧紧紧皱着眉头,面色沉重得缓缓点了点头,晴雯见自己的讨好没有作用,以为他果真生了气,心下一酸,耷拉着眉头将盘子里的银耳羹放在案上。
一步三回头的往外走,却见林思衡始终没有要挽留的意思,心中愈发气苦:
便是耽搁你了什么大事,也用不着这样发脾气嘛!
眼看着已经走到门口,晴雯到底心中有些不忿,红着眼眶,猛然折身回来:
“爷是在忙什么大事?便是要发脾气,好歹也叫我明......耶?”
林思衡面色一变,已然阻拦不及,晴雯绕过书桌,跑到他身边,还没等把话说完,却先看见林思衡下身竟不着寸缕,只用袍子盖着。
晴雯微微瞪大眼睛,鼻尖又嗅到一股熟悉的气味,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下眼眶也不红了,心头也不酸了,只红着脸,语气酸溜溜道:
“怪不得爷要赶我走,我瞧瞧是哪个狐媚子在底下,是不是红玉?”
说着便眼明手快的把帘子一掀开,看清楚了底下的人,神色一愣,恨不得把方才那句话收回来,讪笑着放下帘子:
“我...爷先忙着,我再去厨房里瞧瞧。”
绿衣微微瞪他一眼,将那活儿吐出,从底下钻出来,虽是正在干坏事被晴雯抓到,偏偏面上全无愧色,正义凛然道:
“慢着。”
晴雯脚下一顿,到底没敢违抗大管家法旨,臊眉耷眼的立在那里,显得还有点委屈:
“我......我真不知道......”
绿衣斜她一眼,既被抓了现行,她虽面上勉强维持着神色,到底也没好意思继续,林思衡更是木着一张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假装自己是根木头,实则见着晴雯这副模样,都快笑弯了腰。
绿衣理了理有些散乱的头发,又抚平裙子上的褶皱,反倒戏谑的瞧了正在装木头的林思衡一眼,对自家公子使使眼色,带着些笑意道:
“那我先去忙了,晴雯,你来伺候着。”
说着便扬长而去。晴雯一怔,还没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林思衡就已经冷笑着一把将晴雯拉过来,使了些力往下按。
晴雯闻到熟悉的气味,当即回神,连连挣扎起来,可惜身单力薄,并非对手:
“我不干!这都是她的口水!我不......唔!唔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