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姐……”
“对不起啊，最后还要你来保护我呢。”
洛曦瑶抬起双手，环抱住方景的脖子，轻轻闭上了眼睛。
“不是的，不应该是这样的啊！！”
“闭眼。”
方景气息急促，却也强迫自己闭上眼睛，下一秒，一抹温软便贴上了自己的嘴唇，一道温和却又神圣的气息自口中流入他的身体，游过四肢百骸周身经脉，直向识海而去，就连原本枯竭疲累的身体也瞬间活络，灵台清明。
“我能做的就这么多了，方景，我还是……好舍不得你啊……”
洛曦瑶尽量把头往方景怀里钻了钻，轻轻闭上了眼帘。
啪嗒。
手臂垂落，怀中人儿再无气息。
紫气已经在方景识海之处盘旋，而洛曦瑶，自然也没可能活着了。
“师姐！！！”
守护之剑，却未能护住心爱之人。
咔！
方景心口一阵刺痛，似是有什么东西碎了，原本已经被紫气修复一二的经脉瞬间节节崩断，气息一瞬间便萎靡下来。
就连不灭金身都运转不起来，胸口一闷，一口鲜血自口中飙出，撒了一地。
而在那识海之上，五扇天门七座灵台纷纷倒塌化作虚无，沉入识海，一片死寂。
挚爱，已死，剑心，亦碎。
周围人见此还想上前，下一刻，一道通天贯日的赤练划开雨幕，刹那间小昆山顶被光芒所笼罩。
一道巨大的剑阵落下，将头顶大阵穿透，将方景和洛曦瑶笼罩。
“何处来人？”
“弃天殿。”
一道冷漠的声音自剑阵之上传来，缓缓落在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
抱着怀中逐渐冰冷的身体，方景的胸中仿佛又什么碎了一般，痛得无法呼吸。
而那不死神魂的虚影，正在缓慢地与方景的识海融合，一丝一缕的紫气缠绕流动在方景身上。
“方兄……”
千言看着剑阵中满身伤痕的方景，原本就不善言辞的他更是不知道此时要说些什么。
他被血影门血袍护法阻拦，终究是没能赶上。
“我要你们死！！死！！！”
方景猛地抬头嘶吼着，身上原本已经黯淡的黑色火焰隐隐有再度燃起的趋势，眼中布满血丝，整个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
“死啊——”
随手拾起断裂的长剑狠狠地将眼前所有的修士尸体扬成碎片，然后眼中血红看向剑阵外的众人，那恐怖的眼神让他们不寒而栗。
甚至于站在前面的几人已经爬着钻到了人群后面。
而最前面几个修为最强的人，也是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死死握紧手中的武器，却不敢上前一步。
“方兄！你理智一点！”
“理智？理智能换回她嘛？”
方景仰着头，眼旁热泪不住地滑落，泣不成声，就连手中的剑刃也不断颤抖着，不知是因为悲伤还是因为破碎的身体。
“千言，解开阵法，让我出去。”
方景扭头看向剑阵之上，眼中血红且疯狂。
“让我出去！”
砰！
狠狠一剑砍到剑阵上，原本残破的断剑上又迸出一片碎片，浑身鲜血乱飙。
阵法上泛起一阵阵涟漪。
“方兄，你可知这些都是域外妖魔所为？”
“域外妖魔？！他们会死的，而现在，我先要他们死！”
方景眼神死死盯着外面的修士，眼神仿佛要择人而噬，吓得外面的人又退后好几步。
“那如果我说……还有办法救洛师姐，你可能停手？”
千言不忍，只得淡淡出声。
“什么？！”
方景一时竟不确定自己听到的东西。
“救洛曦瑶的方法！”
“什么办法？快告诉我，告诉我啊！！”
方景一瞬间眼神都变清明了许多，当即便扔下断剑，嘭的一声两只手杵在剑阵之上。
“办法可能就在妖域。”
“在妖域哪里？！”
方景急不可耐，又往千言那边靠近了些。
“在……”
啪！
千言瞬间闪入阵法中，扬起手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劈在方景脖颈处。
方景眼神涣散，整个人瞬间瘫软，脸上还带着希冀和震惊。
“千……”
千言缓缓收回手，一把将软倒的方景扶住。
“对不起了，方兄，办法可能会有，但却不是现在能说，你还是好好歇一会吧。”
然后在方景身上摸了摸，自方景怀中掏出那枚妖皇妖灵丹，一伸手，自其中射出一束光落在洛曦瑶的银色天狐身之上，将其收了起来。
“方兄，紫灵天狐一旦现世必遭死劫，若非我早早让你用存灵之法炼化此妖灵丹，怕是洛师姐她就真的救不回来了。”
“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
千言喃喃道，妖灵丹缓缓落回手中，又将其塞回方景怀里。
“敢问阁下是何方神圣，可否将此人交于我等，他残杀如此多人族修士，还请交于我等处置！”
一名须发皆白，看起来就很有威望的老人缓缓从天上落下，对着千言说道。
“道友不可！”
“道友！不能把方景交给他！”
两声焦急中带着虚弱的呼喊又自上空传来，随后二人也落到了地上。
“道……千言？！”
青薇衣正要阻止，却发现布下剑阵之人竟然是熟悉之人。
“千言？你……”
“两位，久违。”
“方景怎么样了？！”
卫君璘才不管那老头说什么东西，他注意到的是千言肩上的方景。
“修为尽失，经脉寸断。”
千言对于别人说话仍旧是如此言简意赅，但短短八个字，已经将方景此刻的状况讲得很清楚了。
“洛曦瑶呢？”
青薇衣扫视一圈，却并没发现洛曦瑶的身影。
“在这儿，不过只剩下一缕神魂和天狐本体了。”
千言拿出妖灵丹示意，随后收了回去。
“这位道友，此人罪大恶极，还请将其交付我等。”
又一位中年修士落下，提出了与前面老者一样的请求。
“狗东西你别太过分，逼死我徒儿我还没找你们报仇！”
“方景是我们青云的人，还轮不到你来指指点点妄加宣判！”
青薇衣性子直，当即指着老头鼻子怒骂。
“青峰主，你二人也已经败了，再者包藏袒护妖族之罪还未与你二人清算，还是乖乖退到一边吧。”
老者缓缓抬手，掌心灵气凝聚，居然是要在此刻此地对方景动手。
“闭嘴！”
千言脸上微微愠怒，抬指一划，剑阵中一道剑影凌空而起，下一瞬那老头的头颅冲天而起，嘭的一声落到地上，血溅的三尺高。
那之后而来的中年修士见此也吓得脸色煞白，噔噔噔退后几步，哪还敢不长眼地问千言要人？
“妄言者，死！”
千言语气冷冽，就连身后的剑阵也嗡嗡作响。
不止中年修士，其余所有在小昆山顶的修士尽皆退后一步，毕竟那老头的无头尸体还躺在那里，谁敢放肆？
“青峰主，卫峰主。”
见这些人无人再敢出声，千言这才将头转向二人，语气也恢复了平静。
“方景将由我带走，他已经没办法留在青云甚至中州了，我想他也不愿意将此祸事引入宗门，此事你二人如实告知师尊便可。”
“就说……”
“带方景离开者，弃天殿，千言。”
随后剑阵缓缓消散，在众人惊讶与恐惧的目光中，千言飞身踩上一把飞剑。
似是想到了什么，千言向着旁边一瞥，抬指一招，方景的长剑便落入掌中，原本嗡鸣躁动的魔晶核瞬间死寂。
“……走了。”
长虹一闪，二人便消失于小昆山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