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隆摆摆手说:“最了解你的人不是我,是楼锦川,当年要不是他极力推荐你,我也不知道你有孙猴子的能耐。现在楼锦川和宋晶结婚了,宋晶和我爱人徐颖又是同事,这些关系扯来扯去扯不清,我也不会不管你。但有一点,你在北川的一切动作必须是基于工作,基于北川的改革和发展,如果纯粹是因为个人恩怨,那我也懒得管你了,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我想管也管不了。”
胡步云明白,这是高隆对自己的敲打。警告自己不能光搞斗争,要把重心放在工作上。
高隆回到京都后,北川的局面进入了一种更加微妙的新平衡。
张悦铭果然收敛了许多。在公开场合,他不再对胡步云主导的改革方案提出直接异议,对浩南都市圈和能源转型试点项目采取了“不反对、不主动”的消极配合态度。
他开始把更多精力放在“善后”上,省政府系统内,一些与他关系过于密切,或涉及敏感问题的干部被悄无声息地调整了岗位,他妻弟公司的业务也明显收缩,资产转移的迹象若隐若现。
程文硕汇报这些情况时,语气带着讥讽:“看来咱们的张省长是在打扫庭院,准备体面谢幕了。”
苏永强则继续发挥他“粘合剂”的作用。在各种会议上,他反复强调高隆副总的指示,要求班子团结一致,共克时艰。
他督促政府系统认真落实省委关于能源转型、老城区改造的决策,但在具体人事安排和资源调配时,依然小心翼翼地平衡着胡步云和张悦铭残留的影响力,确保自己始终处于仲裁者的核心位置。
胡步云迅速调整了策略。他暂缓了对张悦铭的直接追逼,将全部精力投入到推动实质工作上。
能源战线成了他突破的重点。借着高隆视察带来的“尚方宝剑”,他强力推进西部贫困县的“光伏+扶贫”试点。引入的民营企业在技术和资金上确实有优势,项目进展很快,部分并网发电的收益已经开始惠及当地贫困户。
胡步云让宣传部门精心组织了报道,用实实在在的发电数据和农民增收的案例说话,有效回击了“劳民伤财”的质疑。同时,他指示省发改委未雨绸缪,开始秘密研究南乐市、建安市等传统煤炭产区的产业转型和人员安置预案,他知道,触动这块最大的奶酪是迟早的事,必须提前准备好手术刀。
浩南都市圈方面,他全力支持姜宇豪。姜宇豪也争气,在老城区改造中推出的“资产入股+就近安置”方案,虽然推行起来比传统拆迁麻烦得多,需要大量的群众工作和精细的设计,但确实赢得了大部分居民的理解和支持,试点片区进展顺利,没有发生一起恶性冲突。
姜宇豪还趁热打铁,启动了几个关键基础设施项目的招标,流程公开透明,堵住了不少人的嘴。于洋飞在经开区更是风生水起,又引进了两个高端制造项目,投资额和预期税收都相当可观,成了胡步云改革路线最亮眼的名片。
“金鼎案”善后,胡步云利用张悦铭此刻“求稳”的心态,不断督促其加快资产处置和兑付。张悦铭为了平稳落地,也确实拿出了一些之前捂着的资产进行盘活,兑付比例虽然依旧不高,但总算有了持续的进展,像挤牙膏一样,一点点安抚着投资者情绪,社会面上的火药味淡了不少。
然而,表面的平静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马非那边监控到,梁文渊近期异常活跃。
这位知名学者频繁出席各类高端经济论坛,与京都来的学者,甚至一些境外智库人员接触密切,探讨的话题多围绕“地方债务风险管控”“能源转型的金融支持模式创新”等前沿议题,看起来是纯粹的学术交流。
但马非发现,与梁文渊接触最密切的几个人,背景并不简单,其中一位是京都某退居二线经济领域元老的公子,旗下控制着多家涉及新能源投资和金融业务的公司。
梁文渊的“学术”活动,更像是在编织一张新的话语权和利益网络,或许是为张悦铭寻找退路,或许是为自己,甚至可能是为更深层的势力布局未来。
胡步云指示马非:“沉住气,继续盯紧,重点是资金流向和核心人脉图,不要打草惊蛇。这条鱼,现在还不是收网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