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士信归降唐朝后,王世充的反应既愤怒又无奈。这位郑国皇帝十分清楚罗士信的勇猛与才能,其叛降不仅意味着失去一员大将,更对洛阳城中的军心士气造成了沉重打击。
王世充在洛阳宫中大发雷霆,摔碎了案几上的玉杯,怒斥道:";孤待士信不薄,何至于此!";
然而,愤怒之余,他更感到深深的忧虑,罗士信熟知郑军的布防虚实,其归唐无疑将给王世充的统治带来巨大威胁。
为挽回局面,王世充立即采取了一系列措施:首先,他加强了对洛阳周边要地的防守,特别是谷州、河阳等战略要冲,以防唐军趁势进攻;他又下令严查军中与罗士信关系密切的将领,以防再有叛降事件发生;之后,他试图采取通过封官许愿来安抚军心,但效果甚微。与此同时,王世充的侄子王道询因夺马之事备受指责,朝中大臣纷纷上书要求严惩,但王世充念及亲情,仅将其贬职了事。
罗士信的叛降如同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了郑国朝堂的层层波澜。王世充虽表面镇定,内心却已预感到局势的恶化。他站在洛阳城头,望着远处的唐军旗帜,喃喃自语:";士信一去,大势去矣。";
而此时的罗士信,已成为唐朝的大将,他的倒戈,不仅改变了自己的命运,也加速了王世充政权的覆灭。
武德二年(619年)七月十五日,王世充派他的将领郭士衡再次进攻谷州(今洛阳新安)。今新安县大致位于洛阳市的西方,两地相距约35公里左右。年近五十的谷州刺史任瓌率军大败郭士衡,几乎将其全军俘虏或斩杀。
谷州城下,一场决定河南局势的关键战役在此打响。王世充遣的心腹大将郭士衡率精兵万余前去攻打谷州,企图打通西进通道。谷州刺史任瓌,这位曾随李渊起兵的老将,深知此战关系重大,遂以逸待劳,布下天罗地网。
据《旧唐书·任瓌传》载,任瓌";先伏精兵于城西密林,示弱诱敌";。郭士衡见城头守军稀疏,以为任瓌怯战,遂挥军急攻。当郑军半数入城时,忽闻号炮震天,伏兵四起。任瓌亲率铁骑从侧翼杀出,直取郭士衡中军。《资治通鉴》记:";瓌引精骑横击之,士衡军大乱。";
这场战役,唐朝老将任瓌以少胜多,斩首三千余级,俘虏五千余人,郭士衡仅率数十骑仓皇逃归洛阳。唐军战后清查战果,缴获辎重器械堆积如山,自此,王世充郑军精锐几乎折损殆尽。《新唐书》评价此战:";瓌以孤城抗强敌,一战而摧其锋,可谓智勇兼备矣。";
此战不仅挫败了王世充西进的企图,更极大鼓舞了唐军的士气。任瓌以巧妙的战术和过人的胆识,在隋唐易代的关键时刻,为唐朝在河南战场赢得了宝贵的战略主动。谷州城头飘扬的唐字大旗,昭示着王世充政权的颓势已现。
到了七月二十三日,是一个闷热的夏夜,唐朝行军总管刘弘基在军帐中展开河阳城防图,对部将种如愿沉声道:";河阳乃洛阳门户,趁郑军新败,防务空虚,今夜务必毁其桥梁,断其粮道!";
种如愿领命,率五百精兵趁夜色渡河,悄然逼近河阳城。
据《旧唐书·刘弘基传》记载,种如愿";选死士五百,夜渡黄河";。这支精锐部队如同幽灵般穿过郑军防线,直扑河阳桥。守桥的郑军猝不及防,仓促应战。
《资治通鉴》生动描述了当时的场景:";如愿纵火焚桥,火光冲天,郑军大乱。";
此役,种如愿不仅成功摧毁了河阳桥,还缴获了大量军械物资。《新唐书》称:";毁桥而归,获甲仗甚众。";河阳桥的毁坏,切断了王世充军队的重要补给线,对洛阳形成了战略包围之势。
当种如愿率部凯旋时,东方已现鱼肚白。刘弘基亲自出营迎接,望着远处河阳城上空未散的硝烟,抚掌笑道:";此桥一毁,王世充如断一臂矣!";
这一夜袭行动,不仅展现了唐军将领的胆识与谋略,更为日后攻取洛阳奠定了重要基础。
唐将任瓌大败郭士衡,刘弘基夜渡黄河切断东都洛阳粮道,这两场战役如同两记重锤,彻底动摇了本就不得人心的王世充政权根基。任瓌在谷州的胜利不仅歼灭了郑军精锐,更切断了王世充西进的通道,使得洛阳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而刘弘基夜袭河阳桥,则直接摧毁了洛阳与河北的联系,粮草补给中断的消息传至东都,城内人心惶惶,粮价飞涨,百姓争相逃难。连王世充倚重的左龙骧将军席辩也携同僚杨虔安、李君义等率部投唐。至此,曾经雄踞中原的郑政权已如风中残烛,覆灭只在朝夕之间。
《旧唐书》记载:";洛阳粮尽,人相食。";王世充虽下令严惩逃兵,却无法阻止军心涣散。
与此同时,李世民率大军步步紧逼,洛阳外围据点相继失守。洛阳王世充郑国的朝堂上,大臣们或暗中通唐,或称病不朝,曾经繁华的东都,如今已成困兽之笼。至于王世充这头困兽的结局将会如何,我们在后面章节中再详细讲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