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扬的旋律在春日的庭院内随风而起。
笛声苍凉，却哀而不伤，带着几分慷慨之意，同时又曲调绵长，像极了那离别时的惆怅与难舍。
或远或近的仆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安静倾听，生怕自己不小心发出什么声响，打扰了伯爵大人的雅兴。
一曲罢，牧间放下手里自制的竹笛。
他正想对身边的特蕾西说些什么，身后突然传来“啪啪啪”的鼓掌声。
牧间心下微惊。
谁？！
什么时候来的？！
他连忙转身看去，瞳孔不禁微微一缩。
来人有着一张饱经风霜的脸庞，神色冷硬刚毅，习惯性微微皱着的眉头让他看上去古板而严肃。
系统给的资料上说他今年51岁，照片上显示他满头黑发，然而，牧间眼前的男人却是须发皆白，看上去似有六七十岁一般。
若非相貌对得上，牧间险些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艾德文·布里奇斯！
布里奇斯家族当代家主、这一代的【守夜人】、九阶超凡者！
“这曲子叫什么？”艾德文问道。
“《送别》。”牧间平静地回答道。
根据情报，艾略特·布里奇斯跟父亲艾德文·布里奇斯并不亲近，双方关系很一般。
更别说现在，四个多月前特蕾西离家出走来投奔他，他现在跟特蕾西处得好，自然就更不能给自己这个“父亲”什么好脸色看了。
对于他的冷淡，艾德文也不在意，只是轻声自语道：“送别、送别……”
他的声音很平静，却又似乎很不平静。
牧间看了眼身边的特蕾西。
少女已经恨恨地转过了头去，不愿看她父亲。
牧间又看向艾德文，问道：“您来做什么？”
他知道，奇迹日到了。
这个节日是为了纪念罗伊·布里奇斯而设立的，是他的忌日，同时也是他身化油灯的日子。
对曙光王国的子民而言，无疑是奇迹降临的一天。
但往年奇迹日，艾德文从不来王都。
同样的，艾略特也不会在这天回布里奇斯家族。
他们父子俩只在每年过年时见一面。
这种事显然是不合常理的。
要么是父子俩矛盾极深，几乎断绝了关系，要么是因为霍索恩王室的缘故。
艾略特三岁就被带到了王都，一个三岁的孩子能跟他父亲有啥矛盾？
所以，是后者。
“过来看看。”艾德文平静地说道。
牧间眼睛微微虚眯了下，道：“这没问题吗？”
艾德文淡淡道：“我想来，就来了。”
牧间不由眼神一凝。
什么情况？！
这可不是对王室态度恭敬的表现啊！
这时，艾德文说道：“我想，我们需要单独谈谈。”
“好。”牧间点点头，顺手将手里的竹笛交给特蕾西，“过会儿再教你。”
片刻后，会客厅。
房间里只剩下牧间和艾德文二人。
两人一时间都没说话。
牧间正思考该说什么开启话题时，艾德文忽然开口道：“你是谁？”
他的语气很平静，但内容却如平地起惊雷！
牧间呼吸一滞，浑身肌肉瞬间紧绷！
卧槽！
系统你这辣鸡！
行不行啊？！
“您在说什么？”虽然只是一瞬间，牧间就强行压下了内心的震惊，可话一出口，他依旧忍不住有种要糟的感觉，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道，“您老糊涂了？”
艾德文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牧间感到周遭空气仿佛要凝固一般，对方身上的气势越来越重，压到他身上，宛若山崩天倾！
然而，他却没有丝毫畏惧。
相反，被那气势一激，牧间心底忽地涌出一股战意！
一阶对九阶！
不自量力、无所畏惧！
「刑天：“@牧间，控制住。”」
牧间轻吐一口气。
最近每三天一次直面感悟刑天的战意，今天被别人用气势一压，竟险些控制不住，下意识地生出了对抗之心。
对面的艾德文有些惊讶：“该说你有勇气好呢，还是该说你没脑子？”
他摇摇头，收敛气势后说道：“虽然你无论怎么看都像是我儿子艾略特，不，应该说一模一样，但我从你身上感觉不到布里奇斯家族的血脉。若是平时，我未必能察觉，但不巧，今天是奇迹日。”
「抱歉，失误」
看着跳出的系统弹窗，牧间无语。
布里奇斯家族的血脉在奇迹日这天会比较活跃之类的？
“你也不必否认。”艾德文又道，“虽然你刚才掩饰得很好，反应也很快，但那一瞬间的本能反应逃不过我的感知。”
见状，牧间只得无奈地叹了口气。
毕竟人家是九阶，他只要有一丁点的反应，估计都会被注意到。
“所以……”艾德文的语气忽然有些哀伤，“我的儿子艾略特去哪了？”
“不知道，可能是死了吧，我也不确定。”牧间道。
虽然系统没说艾略特怎样了，但估摸着是被抹杀了，毕竟遗物都在物品栏里呢。
闻言，艾德文神色有些落寞：“我只剩一个女儿了吗？”
牧间一愣。
只剩一个女儿了？！
亚瑟、乔莉埃特、迦勒他们呢？！
这一瞬间，他还以为艾德文被绿了，可转念一想不对，【守夜人】的继承规则是——由直系子嗣中的最强者继承。
换言之，若不是艾德文的亲生子女，是根本无法继承【守夜人】的！
亚瑟、乔莉埃特、迦勒三人如果不是亲生的，王室根本不会保护、培养他们。
最关键的是，如果那三人不是亲生的，那他一进入这个世界，取代了艾略特后，“帮助特蕾西·布里奇斯成就唯一超凡职业【守夜人】”的任务就自动完成了，哪有这种好事？！
那么，艾德文的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难道说，亚瑟、乔莉埃特、迦勒三人不被他视为子女？
只有艾略特和特蕾西被他视为子女？
双方的区别在哪？
是母亲！
亚瑟、乔莉埃特、迦勒三人的母亲是王室成员，艾略特和特蕾西的母亲是一名平民！
陡然间，牧间明白了一切。
那个女人是他的挚爱！
当意识到这一点时，牧间脑中仿佛有一道闪电亮起。
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