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姐姐，你......”
看着姜仙绫奇怪的举动，沐梓黎欲言又止。
“无事，东西放在这里即可。”
姜仙绫微微垂眸，重新回到桌前。
望着木桌上多出来的一个茶杯。
姜仙绫黛眉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但转瞬又恢复如初。
见姜仙绫做出决定。
沐梓黎也不好多说什么，又坐回椅子上。
“唉，姜姐姐，真羡慕你。”
沐梓黎突然来了一句。
“羡慕什么？”
姜仙绫轻抿灵茶，淡淡地瞥了她一眼。
“羡慕你一个人自由自在。”
“不像我，天天操心那几个丫头。”沐梓黎面容愁苦。
但明眼人都能看出。
沐梓黎表面上虽摆出一副嫌弃模样，嘴里碎碎念个不停。
但实际上也只是发发牢骚。
真没了那几个丫头，谁最急，一目了然。
这点从林妙儿送的那枚粗糙玉佩就能看出。
纵使过去这么多年。
那枚玉佩依旧完好无损地挂在沐梓黎腰间。
姜仙绫放下茶杯的手，不自觉地停顿了一下。
一个人......
自由自在......
听着沐梓黎的话语。
姜仙绫心中那种奇怪的空落感再次出现。
总感觉仿佛失去了一件远比生命还要重要的事物......
她不知道。
这种空落感从何而来。
失去的那件事物究竟是什么。
按理来说，成为天道之后，不该拥有这种情绪才对......
更何况，眼前的一切都与之前一样，没有半点变化。
沐梓黎发完牢骚，见天色不早，便起身告辞。
“姜姐姐，我走了。”
姜仙绫微微颔首。
正当沐梓黎准备离去之时。
余光中不经意间的一瞥，瞥见自己的茶杯没有摆放好。
沐梓黎没有多想。
拿起茶杯就放到另一个茶杯旁。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瞬间。
这一次，姜仙绫黛眉很明显地紧皱了起来。
心中的复杂之感消失不见，化为———浓浓的抗拒。
抗拒......
非常抗拒......
姜仙绫甚至想把沐梓黎用过的那个杯子丢掉。
“这......是怎么回事？”
姜仙绫心中闪过不解。
为何她会有这种想法？
天道无情，她亦是如此。
可既然无情，为何又会出现紧张感、空落感、抗拒感？
姜仙绫不得不承认......
方才沐梓黎试图触碰那张椅子时，她紧张了。
沐梓黎提及弟子时，她失落了。
沐梓黎将杯子靠近那个记忆中无人使用过的杯子时，她抗拒了......
待回过神来时。
姜仙绫默默地看着不知何时，已被她挪远的杯子。
目光逐渐变得幽深。
手镯、玉佩、耳环、发簪、茶杯、梅花树上的小物件、奇怪的椅子......
以及......
唰———
光芒一闪。
一件件意义不明的物品漂浮在空中。
话本、面容模糊的绢人、包装小巧的食物、玫瑰花、胭脂、各式各样的仙裙、修长的足衣、流光溢彩的首饰......
视线一一扫过这些物品。
仿佛有种难以压抑的情绪涌上心头。
姜仙绫美眸逐渐失去焦距。
最终———
定格在一件华贵出尘、红彤彤的嫁衣上......
啪嗒———
“嗯？我...这是......怎么了？”
啪嗒———
啪嗒———
姜仙绫指尖抚上面颊。
一滴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她那绝美的容颜滑落。
啪嗒———
视线逐渐模糊。
姜仙绫呼吸紊乱。
脸上逐渐浮现出越来越清晰的痛苦之色。
一道道熟悉且微弱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
随着这些声音越来越多。
姜仙绫也听得越来越清楚。
“师尊，这是话本...”
“师尊，这是九阴九阳花...”
...
“绫儿，好吃的定义，其实还有......情感因素。”
“绫儿，我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你。”
“绫儿，且看我为你摘的花。”
“月色与绫儿的绝色相比，万般不及。”
...
“娘子，喝了这杯交杯酒，祝我们永远在一起。”
“娘子自是好看，仙界第一好看。”
“娘子，你说我们以后有了宝宝，比较像你还是比较像我？”
...
“娘子！不要！你睁开眼睛看看夫君好不好？”
“娘子！娘子！丹药，对！快吃丹药......”
“娘子不能睡！夫君不能没有你......”
...
直至......
“夫君......等我。”
“当...然......”
姜仙绫娇躯发颤，香肩剧烈地耸动着。
视线早已被泪水模糊。
“我怎么会...怎么会......”
“把你忘了.......”
心剧烈抽痛。
“夫君...”
“对不起......”
“对不起......”
话音充满哽咽，连接着断断续续的气音。
泪水如决堤般滚落，一点点滴落在茶桌上。
借助天道权能，姜仙绫知晓了当时那一战发生的一切。
无论是堕魔不死诀忘却情感、亦或是大逆转术消耗寿元。
想起来了。
她全都想起来了。
手指颤抖地唤出炼妖壶。
如心中所料的那般。
里面空荡荡，没有苏辞的神魂。
姜仙绫剧烈地呼吸着。
整个人看上去破碎、凄美。
冰剑峰陷入一片死寂。
再也听不见往日在耳边响起的熟悉声。
再也看不见那位面带微笑唤她“娘子”之人。
痛！
好痛！
痛彻心扉......
“没事的......夫君...”
“没事的......”
“我一定...一定会把你找回来。”
话音落下，姜仙绫消失在冰剑峰之中。
...
也是这一天。
无数本该陨落的仙界修士，满脸茫然地出现在万古姜家。
郁锦霜、洛天女、陆云、姬扶摇、林笑天、韩夜、白棉、龙苍、罗穹、女王蛛......
所有与苏辞相关之人，全都没有死。
这些人模样虽极为凄惨，气息奄奄，但性命却并无大碍。
“怎么回事？我不是陨落了？”
“这里是万古姜家？”
“那些星空生灵呢？本帝还能杀！”
姜家弟子望着这些明明战死的人又活了过来，面容惊惧，连忙上报给姜青岳。
殊不知，这一切，均为苏辞的手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