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过滤着所有细节,每一个人,每一句话!
假防卫图,袁青兵变,声东击西,流沙……今夜的一切都有一只手在牵着他的鼻子走。
让他不得不联想到一个人,那就是当初对外通风报信,导致董太书被灭口,至今没有揪出来的那个内奸!
此人究竟是谁?
此人又在这一次的声东击西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
大雨的冲刷,让秦牧杂乱的心绪得到前所未有的宁静。
许久后,他的眼睛唰的一下睁开,犹如一柄神剑开天辟地一般!
他的脑海中出现了一个人,这是一个他不仅不怀疑,甚至有些好感的女人。
是你么?秦牧眸子闪过了一丝复杂。
“将尸体悬挂京城门口,以示警告。”
“命令九门恢复正常。”
“命令京兆府连夜出手,控制袁府,抓捕一切乱党,听候发落。”
秦牧接连开口,语气平静无比,而后迈步离开。
众人茫然,有些诧异。
“陛下这是怎么了?”
“立刻照办!”郑功沉声。
“是!”
……
静心苑。
和外界的狂风骤雨不同的是,这里灯火葳蕤,禅音温和。
一座高达三米的佛像安静地伫立在那里,悲天悯人,在它的下方是一个跪坐的绝顶熟女,她手握佛珠,嘴中正轻轻念诵着佛经。
此刻已是下半夜,可她似乎一直在此礼佛诵经,从未离开,仿佛是一个常伴青灯古佛的女尼姑。
念诵许久,她手中的佛珠突然没来由的断裂。
啪啪啪……
佛珠瞬间散落一地。
阴太妃睁开眼睛,成熟的眉眼之间有着一丝心神不宁,用力甩了甩头,才镇定一些,伸手去捡佛珠的时候,另一只手伸了出来。
她吓的花容失色,险些大叫出来,抬头一看,却发现是一张熟悉的面孔。
“太妃娘娘,可是有心事?”
只见秦牧不知何时出现,此刻正蹲在地上,表情平静的帮她捡起了一颗又一颗的佛珠。
阴太妃震惊,美眸深处又夹杂着一丝不安。
“陛,陛下,您什么时候来的?”
“应该通知本宫,本宫出来迎接的。”
秦牧笑道:“朕来了一会了,只不过太妃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这么晚了,还在礼佛,太过认真,所以没有注意到朕。”
听到心事重重四个字,阴太妃的脸色明显不太自然,强挤出一个笑容。
“陛下,是本宫疏忽大意了,还请不要责怪。”
“对了,您身上这么湿透了?”
“快,脱下来,本宫让人给您换一换,否则感染了风寒可就不好了,龙体为重。”
说着,她主动上前帮秦牧更衣。
虽然她是先帝的妃子,位置尴尬,但毕竟是太妃,是长辈,其实可以完全不用这样的。
但秦牧也没有拒绝,让其脱下了最外面的一层龙袍,上面明显还有血迹。
阴太妃看到之后,美眸除了凝重,却没有太多诧异。
“那是刚才朕杀死一些逆党时留下的。”秦牧忽然来了这么一句。
阴太妃闻言,惊诧:“陛下,他们真的兵变了?”
秦牧点了点头。
“不过不是他们的血。”
“那……是?”阴太妃狐疑。
“是一个叫做商子的家伙,朕将他的头斩了下来。”秦牧漫不经心的说道,眼神没有落在阴太妃的身上,但却有一种笼罩她的感觉。
闻言,阴太妃一震,险些没有站稳,踩到了一颗散落的佛珠。
“怎么,太妃听说过此人?”秦牧坐在椅子上,淡淡问道,明明没有看人,但却似乎知道对方的微表情一般。
“没,没有。”阴太妃立刻摇头,而后挤出一抹恬静,大气的微笑。
“陛下,您稍等一下。”
“本宫让人将龙袍送到浣衣坊,顺便给您弄一碗姜汤来。”说着,她行了一礼,而后转身。
“等等!”秦牧叫住。
阴太妃的身子一滞。
“去把门关上。”秦牧没有给出任何解释,此刻的语气也不再是客气,更不是尊敬,而是一种命令的口吻。
阴太妃的笑容不太自然,深呼吸导致酥胸起伏颇大,施了一个万福。
“是,陛下。”
她挪步到主殿门口,双手抓住门扉,正要关门的那一刻,正好一道闪电劈开夜幕,照亮了内苑一切。
整个主殿外,密密麻麻的全是禁军,漆黑的盔甲在夜色中犹如深渊,他们不知何时抵达,竟在大雨中林立,包围了此地,犹如一群群石雕一般,视觉冲击瞬间拉满。
阴太妃一惊,朱唇下意识张大,一种莫名的窒息感让她宫装下丰腴的一双美腿开始微微有些发软。
几乎是咬着牙才将门关上,几乎是用尽了全身力气,她才缓缓转身过来,面对秦牧。
整个佛堂的气氛极为压抑,微弱的灯火映照着那巨大的佛像,佛像悲天悯人的神情看的人直发慌。
秦牧没有说话。
阴太妃站在那里,也不知道说些什么。
良久。
秦牧终于慢吞吞的开口:“太妃,有什么话想要对朕说么?”
阴太妃苦涩一笑:“陛下,本宫不明白您的意思。”
“是本宫哪里做错了吗?竟让陛下深夜如此大动干戈前来。”
秦牧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不觉得平和可亲,只觉得这个女人藏得太可怕了。
“朕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自己交代。”
阴太妃一颤,本能地想要掩饰什么,欲要说话,可突然,她转念一想,又想通了,忽然没来由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秦牧的神色很不好看。
阴太妃笑着笑着,成熟韵味的脸蛋就有两行泪水滑落。
“本宫不是笑朕,是笑,这一天终于来了。”
“陛下可以告诉本宫,您是怎么发现我的吗?”
秦牧一震,眸底闪过一丝失望,居然真的是他!
他以为自己要大动干戈,甚至是逼问,刑讯审问,可一样没用上,她在这么平静的局面下居然自己就交代了。
秦牧深吸一口气,缓缓站了起来,负手而立,一头黑发湿润披肩,英武不凡。
“从董太书开始,朕就知道这深宫之中藏着一条大鱼。”
“只不过,暂时没有眉目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