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朝阳原本以为温暖只是个秘书，董事长不在她就没什么事干。
结果他发现完全错了，董秘听上去是秘书，实际上是高管。
除了负责筹备和组织公司董事会、股东大会等重要会议，还要协调公司董事、监事、高级管理人员以及投资人之间的关系，负责上市公司信息披露，还是上市公司与证券交易所之间的指定联络人，还参与资本市场融资、并购重组等重大资本运作项目的规划与实施。
温暖很忙，一天下来电话就接打了二三十个，助理送进来的文件材料不下十份。
吴朝阳也没闲着，无论是为了偷经验还是为了帮温暖，他都不会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向温暖要了董事会和股东会的议案、决议、会议记录，这些东西对于一家集团公司来说属于绝对机密，普通人根本看不到。
里面几乎涵盖了腾龙集团所有大事件、大项目和重要制度，还能反映出决策形成过程，通过会议记录还能一定程度判断各董事、股东的大概阵营。
整整一天，除了吃中午饭和上了一次厕所，屁股都未曾挪动过一下，看了这些议案才知道，他还是低估了腾龙集团，腾龙集团除了房地产、商业街之外，还涉足酒店、文创旅游、金融投资等七八板块业务。
吴朝阳看得入迷，丝毫没注意到温暖正看他看得入迷。
专注的男人很帅，温暖恍惚从吴朝阳身上看到了她爸的影子。
她不禁想到她爸曾经跟她说过的话，任何看似偶然事件的背后都有着不为人所知的必然，吴朝阳一个初中毕业生能在不到一年时间从一个小棒棒成长到现在这个程度，看似偶然的背后就是这份以前没有发现的专注和热情。
他是一个初中生不假，但绝对不是一个普通意义上的初中生，一般的初中生先不说能不能看懂这些东西，单单这份如饥似渴的求知欲和专注力，就不可能。
“喝杯咖啡提提神。”
吴朝阳低头继续看资料，伸手去接咖啡，入手柔滑细腻，抬起头才发现握住了温暖的小手。
温暖脸颊微红，娇嗔道：“舒服吗？”
吴朝阳茫然的点了点头，实诚地回答：“舒服。”
“温秘。”一个身材高挑妖娆的女人拿着份文件直接走了进来，“这是我草拟的信息披露公告，请您审核。”
温暖立刻恢复冷静沉着的表情，重新坐回椅子上，拿过公告只是扫了一眼，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
吴朝阳缓缓走过去，目光落在公告上，看见上面其中有句话，‘董秘的感情生活属于私人范畴，不影响公司正常经营。’
“谁让你这么写的？”吴朝阳冷声问道。
女人斜眼看着吴朝阳，“有什么问题吗？”
吴朝阳轻哼一声，“温秘除了是公司董秘还是腾龙集团创始人的女儿，是唯一的继承人，你说感情生活属于私人范畴，市场不但不会信，反而会挑动股民的神经。另外，你这种说法无异于默认了外界的谣言，承认温大小姐的男朋友是黑涩会，会进一步加剧股价震荡。你这种人蠢人，是怎么当上证券事务专员的！”
女人冷笑道：“你懂什么，我在这个职位上干了3年，从未出过错。”
吴朝阳冷声道：“那你就不是蠢，而是坏！”
“你是谁，温秘都没说什么，你有什么资格说我？”
吴朝阳冷冷道：“我是能开除你的人。”
女人不屑一笑，“一个吃软饭的小白脸，大言不惭。”
“你被开除了。”温暖不冷不热的声音响起，“去人力部办手续吧。”
女人不可置信地看向温暖，恶狠狠瞪了吴朝阳一眼，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快步走了出去。
吴朝阳问道：“会不会给你添麻烦？”
温暖揉了揉太阳穴，“不会，开除一个普通员工，而且还是我管辖范围内的员工，这点权力我还是有。”
吴朝阳叹了口气，“说实话，我不太理解你们这些大集团高管处理事情的方式，进门连门都不敲，完全不把你放在眼里，这种人不开除留着过年吗？”
温暖一脸的无奈，“她是温阳的小情人，没撕破脸之前，我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吴朝阳有点恨铁不成钢，语重心长地说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一步退步步退，一个小职员都敢轻视你，人家就差把屎拉你头上了，你还在想着不能把关系搞得太僵。斗争就是要狠得下心，对敌人一丝一毫的怜悯都是对自己的残忍。你这种性格，也就是你爸还有余威镇着，要是放到江湖上，分分钟被人吃干抹净。”
温暖单手托腮望着吴朝阳，眼里冒着小星星。
吴朝阳疑惑地看着温暖，“看着我干什么？”
温暖咧嘴一笑，“你刚才说话的样子，跟我爸一模一样。”
吴朝阳叹了口气，“你爸心真大，我要是有个女儿，绝不会把她独自扔进狼群里。”
温暖小拳头紧握，“不经历风雨，哪能见彩虹。”
吴朝阳试探问道：“你爸有没有给你留什么后手或者锦囊妙计之类的？”
温暖摇头道：“我爸说时间来不及了，他能帮我一时，但帮不了我一世，如果这次我不能靠自己赢下来，即便帮我上了位，等他不在了，他们也会把我从那个位置上拉下来。”
吴朝阳深表赞同，估计温长宁原本以为还有很长的时间来慢慢培养温暖，没想到两年前突然得了癌症，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提到温长宁，温暖眼眶又微微泛红，吴朝阳看得一阵担忧。“就你这样动不动红眼睛，我劝你赶紧退出跑国外去算了。”
温暖擦了擦眼眶，强自打起精神，“我们得赶紧合计合计怎么应对温羽的兴师问罪？”
吴朝阳不慌不忙道：“我到巴心不得他能来，他不来怎么把事情闹大。”
温暖惊讶地看着吴朝阳，掰着手指头数到：“从早上在大厅开始，到你怼温阳，再到刚才开除余敏，一天之内你闹了三场，还不够？”
吴朝阳摇了摇头，“当然不够，你我都太年轻，跟老狐狸玩儿阴的不是我们的强项，与其暗斗，不如直接挑明。”
“怎么挑？”温暖好奇地问道。
吴朝阳说道：“当然是把温羽睡女员工的事情闹出来，最好是闹得全公司都知道，然后再找个记者写篇稿子报出去。”
温暖嘶的一声，“这样做...会不会..。”
“会不会太卑鄙无耻？”
温暖小鸡啄米式的点头，“毕竟他也是我堂哥，而且这样会损害腾龙集团的名声，本就低迷的股价恐怕还会受到重创。”
吴朝阳一拍额头，“哎哟我的大小姐，都这个时候了，还考虑这些，余敏刚才写的那份公告就不怕股价受到重创？他们有考虑过你的名声？有考虑过腾龙集团的名声？之前我还不确定，现在我可以肯定，那篇诬陷我是黑涩会的假新闻就是他们找人写的，目的就是毁掉你的名声，让股东们对你产生不信任。他们已经玩儿得这么脏，你要是还有道德洁癖，神仙来了也帮不了你。”
温暖重重的点了点头，“我还是太心软了，幸好有你在我身边提醒我。”
吴朝阳看着温暖言听计从的样子，有种教坏小女孩儿的感觉，他突然很理解温长宁，就温暖现在这副心性，真把她直接推上去，等他一死，要不了多久就能跟女儿团聚。
“你不仅是心太软，还对他们太好了。”
温暖叹了口气，“我是想着我才刚毕业进公司上班，尽量温和一点笼络人心，没想到适得其反，反倒让他们得寸进尺。”
吴朝阳说道：“笼络人心也要看人，像今天上午来过那个于蕙，知情识趣，对她好点没问题，但对于余敏这种人，就得下死手，恩威并施，只施恩不行，只耍威风也不行。”
温暖好奇地看着吴朝阳，“你真的只是初中毕业？”
吴朝阳淡淡道：“实践出真知，我那家公司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底层逻辑是一样的。总之一句话，谁真心对我好，我就对谁好，多给点尊重和好处都没问题。但如果有人有异心，跟我阳奉阴违，那对不起，我谁的脸也不给。纯金王朝的楼小红，刚开始以为我年轻好忽悠，跟我嘻嘻哈哈耍心眼，被我当场打了一耳光，逼她下跪认错，现在服服帖帖像只小猫咪。”
温暖秀眉微蹙，“你还打女人？”
“咳咳.。”吴朝阳岔开话题道：“我们讨论的是怎么驾驭人。”
温暖哦了一声，“你在十八梯闯荡江湖都是这样一直狠？”
吴朝阳点了点头，“黄土火、赵雨亭、戴鼎城，凡是跟我作对的，我都送他们去见了阎王。”
温暖缩了缩脖子，“你还杀过人？”
吴朝阳瞪大眼睛，做出一副凶悍狰狞的样子，“人不狠站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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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事业部经理室，余敏梨花带雨，我见犹怜。
“羽少，你要为我做主啊。”
温羽递过一张纸巾，“好了，别哭了。”
余敏哽咽道：“都怪那个吴朝阳，是他撺掇温秘开除我。你去帮我找温秘求求情，她的性子温和，肯定会听你的话。”
温羽点燃一根烟，缓缓道：“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会跟人力部的人打招呼，把开除改为你主动辞职，这样也不会影响你以后找工作，去办手续吧。”
余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愣了半晌，“羽少，你是打算抛弃我吗？”
温羽冷冷道：“我跟你从来没有过任何工作之外的关系，何来抛弃一说。”
余敏看着眼前冷漠的温羽，突然咯咯发笑，“果然豪门无情，是我想多了。”
温羽淡淡道：“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余敏擦了擦眼角的泪水，“给我五十万，我马上走。”
温羽弹了弹烟灰，不屑一笑，“你那里镶金边了吗，值五十万？”
余敏忍着胸中的屈辱，“那你说多少？”
“十万。”
余敏心里一阵恶寒，“我给你打过两次胎，医生说我以后都未必能再怀上。”
“十五万，人要知足。”
“好。”余敏咬了咬牙，转身走向办公室门口，身后再次传来温羽的声音。
“出去之后别乱说话，否则，我让你在江州没有立锥之地。”
余敏走后，温羽抓起烟灰缸狠狠砸在地上，“吴朝阳！”
吴朝阳和温暖一直等到下班都没等来温羽的兴师问罪。
吴朝阳很失望，电视和小说都是骗人，这些富二代没有一个是傻白甜，连温羽这种性格跋扈的人都知道隐忍。
温暖今天心情不错，非要请他吃饭，吴朝阳看了一天的资料吸收了太多东西，头有些发晕，原本不想去，但一听说是去旋转餐厅，立刻头不晕了，身体也不疲倦了。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吴朝阳还打算叫上两个人，曹牧野和钱莱。
叫上钱莱是因为他是个商场老油条，说不定会激发一些灵感。
叫上曹牧野是为了让他接触更高层次的人打开格局。
在给钱莱打电话的时候隐晦透露了腾龙集团内斗的事情，吴朝阳本以为他知道后会明哲保身拒绝，没想到他一口答应过来。
温暖也叫上了两个人，一个是她的闺蜜兼发小袁媛，一个是她的助理于惠。
有钱莱在，酒桌上气氛很活跃，一番交谈后才知道袁媛是江州银行行长的千金，于惠是温暖父亲当年资助的贫困学生。
温暖眉飞色舞地将今天发生的事情讲了一遍，一顿饭把吴朝阳夸了八百遍。
袁媛主动给吴朝阳敬酒，“想不到吴总这么大本事。”
吴朝阳笑着跟她碰了下杯，“我只是狐假虎威，没有温大小姐这尊大佛在背后，我连大门都进不去。”
袁媛干了一整杯红酒，“平台很重要，但人更重要，最重要的是勇气和胆量，这才是最难得的。”
吴朝阳也一饮而尽，谦虚道：“不过是下三滥江湖套路，他们不适应才在刚开始应接不暇，这是一场全方位的立体战争，我的作用其实很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