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花接二连三在空中炸响，绮玉楼晃动变得比之前更厉害，楼下隐隐约约传来惶恐又混乱的惊呼声。
因为距离远的缘故，落在耳中并不真切，更像是风声的呜咽。
赫连雪神色如霜，上前抓住了恼羞成怒、试图同薛念拼命的赫连夜：“别再打了，楼要塌了！”
说完，仿佛为了验证她的话般，房梁从天而降，重重的砸在了他们脚下。
南疆人相对好战，为了应对突发的状况，绮玉楼建造之初，就被技艺非常高超的工匠安装了爆炸机关，机关的具体位置就只有国师一个人知道。
因为当初那件事生了龃龉，前任国师自然不会把这个至关重要的秘密告诉赫连雪，逼走对方之后，他们曾经一次又一次对绮玉楼进行排查，可惜的是，那传说中的机关就像不存在，从来没有让他们发现任何端倪。
没曾想今日竟也……
赫连夜豁然抬头。
他目光落在薛念身上，犹如冰冷黏腻的毒蛇。与赫连夜比起来，赫连雪倒是冷静的多。
她轻轻摇了摇头，示意赫连夜不要说话。而后同样抬眸看向薛念，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光：“虽然我们如今似乎是敌人，不过我还是相信，这件事并不是你做的。”
凶器利落的在手中转了个圈，薛念挑了挑眉，轻轻“嗯”了一声。
尾音上扬，戏谑中又隐约带着那么点儿询问的意思。薛念如今还不是上辈子一统天下的天子，但喜怒不形于色的沉稳和城府显然已经很像样。
一瞬间并不明显的情绪变化之后，他又恢复了那种惯有的从容与漫不经心，好像天下事皆在掌握一般。
赫连雪微微侧过头，把目光转向了薛念身旁的青年。她笑了下，声音在夜色中听起来很温柔，好似刚离开嘴唇就要湮灭了：“不过别误会，我说相信你，不是信得过你的正直，而是明了你的心意，我的师父是个天才，对南疆也足够了解，论本事……虽然他如今早已经不是国师，与他合作还是胜过与我合作。但论人品，我再差，也终究还是强过他。”
“轰隆隆——！”
几句话的功夫，整座楼的晃动变得更加剧烈了。
赫连夜脸色微变。他顾不得其他，拉住赫连雪就走：“师妹，都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还跟他废什么话，快快跟我离开此处，不能再继续耽搁下去了！”
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视线中，沈燃过来拉住薛念：“我们也先出去再说吧。”
薛念隐在阴影之中的神情显得有些奇怪。他没说话，只任由沈燃拉着往下跑。
然而他们往下跑了几层就跑不动了。
爆炸的威力太大了，整座绮玉楼晃动的实在太厉害，出口被不断滚落的碎石挡住了。
薛念侧头看向沈燃，眼底的情绪沉沉若深渊，说出口的话却依旧是吊儿郎当甚至隐约带着调侃的——
“我们现在这样，算不算是生死与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