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炫酷的特效,<黎子卿>只是在自己眉心一点,一抹红芒便如彗星般掠出、钻入媒介物骨架模型中。
另有一道大差不差的流光自办公楼校长室破窗而出,汇于此地。
骨架原本的莹白色似乎因此染上了些许血红。
祂活动了一下手脚,看上去有些不太习惯。
与此同时,唐喆一把接住昏迷的黎子卿,又从夜游申脖子扯下滋儿哇乱叫的季白,【移形换影】直达小树林!
眨眼间,他又返回此地。
见状,祂似乎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但,为时未晚!
刷——
在骨架初初泛红的刹那,一座银色火焰勾勒、半径近二十米的五芒星大阵骤然以骨架模型为中心展开,繁复的符文蕴含着某种灵魂规则,但凡精神值低一些就没资格直视!
五条附着无数符文的银色火焰织就的细链分别锁住祂的脚踝、手腕和脖颈。
封焉仔细瞅了两眼,只觉得这些密密麻麻的符文有些眼熟。
路梦晖赶忙从口袋里掏出四卷金丝线跑到闻人诗诗旁边:“这个要怎么用?”
谁知,闻人诗诗竟然一把火把小路同学当宝贝捧着的金丝线烧了个干净,炽热的火焰没有伤到后者分毫。
看着路梦晖尖叫鸡似的嗷嚎,封焉笑出了声:“小路,别急,那种东西没用了——记得吗,我说过,重要的不是金丝线,而是金丝线中凝结的能量。”
闻人诗诗撩了撩头发,傲然道:“哈,火焰灼烧金丝线只是表象,当其燃烧殆尽之时,就是我完全‘解析’之际!顺带,我还给它做了改良。”
路梦晖不叫了:“为什么要多此一举,不能直接用金丝线吗?现实给的情报就是这样的……难道祂在驴我们?!”
封焉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手势:“在拿食堂怪物做实验时,我的精神力也不可避免的碰到了金丝线。结果是,怪物鬼哭狼嚎,而我,什么感觉也没有。”
何佑挑眉:“也就是说,并不是现实给的情报错误,而是金丝线只针对怪物起作用!但现在,沾染的人性会让祂规避掉金丝线的伤害!”
夜游申也走了过来:“但祂现在已经从小黎身上离开了啊!”
唐喆微微俯身,【雀鸣】斜挂在左腰,左手握住刀鞘,右手按住刀柄,开始蓄力拔刀斩:“阿夜,污染不可逆。”
<现实>判断人类的身份的标准是灵魂波动而不是生物dNA,原因之一是部分超凡者觉醒的能力会改变其肉体,但灵魂不会变。
某些超凡感染会让人变成恶心吧啦几的怪物,但不会触及灵魂,这种的只要还有人类意识,医疗部都能给你从死神手里抢回来;
但有的超凡感染看上去不痛不痒,实际上却能同步感染肉体与灵魂;这种情况再细分,就是灵魂感染是否可控——
一,清除感染源,灵魂感染不再恶化,程度不深还能活;二,哪怕感染源消失,灵魂感染依旧会自发扩散的话……药石无医!
所以,所谓的“污染”大多指“灵魂污染”。一旦污染程度达到某个阈值,就会被<现实>开除人籍。通常,在这之前,污染者、感染者、变异者……总之,称呼不重要,其已经不会被普罗大众当人看了。
付出无数代价,战忽局终于得出一个结论:【污染不可逆】。
由于随着污染加深,异变体的实力会呈指数级增长,至今还被镇压在【泰山后土狱】中那位异化的弑神小队治疗者,就是最好的例子。
所以又说,【心软是大忌】——异化之初,就该直接下死手!
夜游申深吸一口气:“原来如此……我明白了。”
有书则长,实则从法阵展开到现在,不过才一两分钟。
祂看向封焉:“原来阁下并不想跟我做交易。身为【傲慢】的代行,却玩起了欺诈,你确定不会那位支柱惩罚吗?”
闻言,封焉先是一怔,随后笑出了声——
原来这货把自己当做傲慢的代行了啊,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您嘞~
其次……
【这家伙对途径的认知有问题,怪不得会困在伪神这一阶段】
【傲慢途径与傲慢可不能单纯画等号,这对于初初踏上途径的修行者而言利大于弊,但走得越远,其弊端就会变得越大,直至完全没有‘利’可言】
【<傲慢>与<贪婪>两条途径之所以为敌,不存在‘看不上后者的小手段’之类,单纯是我看祂不顺眼罢了】
【我眼馋祂的欺诈权柄好久了】
封焉在意识海还没来得问呢,【傲慢】就预判了他的行为,竹筒倒豆子似的全给捅了出来。
这些理由,异常的直白……
想想也是,途径的本质是宇宙的【规则】,其可以“仅适用于某种特殊情况”,但绝不可能在大面上本身就互相冲突,否则,这宇宙还活不活了?
骷髅架子做不出表情,但你就是能看出来祂在皱眉:
“阁下为何发笑?”
封焉笑吟吟的说:“有人让我转告你,你对途径的理解有待加深哦——可惜,你已经没机会进修了。”
符文隐没,闻人诗诗擦了擦额头沁出的汗水,俏脸煞白,身体也有些摇晃:“祂的灵魂已经被我‘锚定’,并跟这具骨架绑定,可以动手了。”
夜游申赶忙叫出阿黄,让他去给闻人诗诗当肉垫——毕竟男女有别,眼下也没有到无视这个“别”的地步。
阿黄:(☆_☆)这个队伍没我得散!
听到闻人诗诗的话,蓄力已久的唐喆没有犹豫,【雀鸣】当即出鞘!
一道不过一尺的猩红刀芒斩出,个头堪称迷你,却宛如实质!
众人的耳畔同步响起一声清脆嘹亮的啼鸣!
刀芒略过骨架,顿时将其五马分尸——头颅,四肢,躯干,各部分保存的倒是完整得很。
单膝跪地的唐喆呼吸急促,脸色苍白,看来斩出这无甚特效的一招“平A”,对他的消耗很大。
咔——咔咔——哗啦——
如冰面破碎的咔咔声突兀响起,紧接着又是一道如玻璃破碎的哗啦声。
仪式场终于破灭,校外驻扎的军队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一点,当即开始组织规模化的救援。
“没必要了,活人就那么几个,直接让后勤部上场准备处理后续吧。”楚天阔拍了拍任闲的肩膀,“我先去带他们出来,再让队伍进去。”
任闲点了点平板:“没必要……呵,怪不得你敢让这几个新兵蛋子放手去做,因为总不会有更坏的结果是吗。我知道了,别忘了把我要的东西带出来。”
咔咔声哗啦声不绝于耳,夜游申惊喜道:“这是仪式场被破的意思吧!我们快去教学楼,那里还有一千号学生!”
封焉走到唐喆身边蹲下,右手接过【雀鸣】,让人好靠着自己左肩休息。
侧眸看向夜游申,封焉轻轻开口:“阿夜,在教学楼下等我们赶到时,你为什么会下意识跟季白站得很开?
那时候,你并不知道他其实不是季白本人、而是其守护灵兽?
更何况,听你的话,人家还是你的救命恩人?”
夜游申一愣:“我、我……”
路梦晖也反应过来:“对哦,阿夜,当时我问了你差不多的问题,你也打哈哈说不出个所以然。”
何佑眯了眯眸子:“本能,你的本能告诉你,远离季白……不,不止,而是远离所有学生!”
路梦晖缓缓瞪大双眼:“阿夜唯一怕的就是鬼,所以说,那些学生其实已经……可我在阴影界并没有发现他们的灵魂!”
闻人诗诗靠在阿黄软乎乎的肚肚上,解释道:“有些人看似活着,其实已经死了,只是灵魂被拘束于肉体的‘活死人’而已——现在去的话,就有了。”
“唯一有救的,就是食堂被老道长护着的那几位大叔大婶。至于教学楼的学生……”
封焉抬头,看向办公楼校长室的窗户:“已经没必要了——对吧,楚校长。”
窗户打开,楚天阔探出半个身子,朝众人挥了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