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天生存在感稀薄,买了“”收集他人对我的注意。
罐子快满时,我决定兑换“被所有人记住一天”。
第二天,我成了名人,也成了靶子。
深夜接到绑架电话:“我们知道你储存的存在感够复活七次。”
“现在,开始消耗。”
他们开始用各种方式“杀死”我。
每次复活,我的存在感就被削薄一层。
第七次醒来,我站在空荡荡的街角。
连绑架者都忘了我是谁。
《感官租赁》
我出租多余感官赚取外快,把味觉租给美食评论家,嗅觉租给调香师。
本周我高价出租了视觉。
租客要求我全程戴眼罩,他会同步直播他的视野给我“监看”。
直播里,他每天只是安静地看着一个房间。
今晚画面中,那个房间的门被推开了。
走进来的人,是正戴着眼罩的我。
他(透过我的眼睛)看着屏幕里的他自己,转头对“我”说:
“视觉验收合格,现在可以永久交接了。”
《人生补丁》
世界运行如程序,偶尔出现漏洞。
“漏洞修补员”会上门修复不合逻辑的事,比如突然复活的死人、不该存在的记忆。
我发现丈夫是修补员,他总在深夜“修复”邻居们。
今天我发现自己的一段童年记忆消失了——关于母亲溺水的真相。
丈夫疲惫地回家,手里拿着发光的“记忆删除笔”。
我质问他,他苦笑:“亲爱的,你才是那个最大的漏洞。”
“你根本不存在于原始代码里。”
“我每晚修补的,是你不断‘衍生’出的错误现实。”
“今晚,我决定直接格式化你。”
《情绪天气预报》
我的情绪会影响现实天气。
悲伤时房间渗水,愤怒时物品无端起火。
政府收容了我,用我调节旱涝。
昨天我莫名感到剧烈恐惧。
监控室外,研究员们看着仪器惊呼:“她体内检测到不属于她的恐惧情绪!”
“来源编号……是上周已处理掉的‘嫉妒体’!”
房间开始变形,墙壁浮现无数张牙咧嘴的脸孔。
喇叭里传来上级指令:
“情绪污染扩散。启动最终方案:将她连同这波情绪,一起发射到近地轨道。”
《触觉回音》
我触碰过的物体,会在午夜重现当时的触感。
旧毛衣会自发环抱我,杯子会模拟被握住的温度。
昨夜,三年前车祸中扭曲变形的方向盘,突然出现在我掌心,重现了撞击瞬间的震动。
今天,我收到法医办公室寄来的包裹。
里面是当年对方司机已火化的骨灰盒。
附言:“他说想让你也感受一下,最后那一刻的触感。”
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烫……
《记忆虫洞》
我脑中有个“记忆虫洞”,会随机吞噬我的一段记忆,吐出别人的记忆碎片。
昨天它吐出一个杀人犯藏尸地点的清晰画面。
我报警了,尸体找到,凶手落网。
今天,虫洞吐出的记忆里,我看见自己站在尸体旁微笑。
脑海响起虫洞的“声音”:
“这才公平。你忘了自己做的事,我帮你找别人的记忆顶罪。”
“但这次,我吐出的可是原件。”
《人形书签》
图书馆有一本无限厚的书,据说读完的人会成为书签,卡在读到的那一页。
我嘲笑这传说,开始阅读。
书的内容是我的人生,从出生到此刻,一字不差。
我疯狂往后翻,想看到未来。
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写着:“他于此页成为书签。”
书页突然合拢,我被压成二维。
透过纸张,我看见另一个我正拿起这本书,对朋友说:
“看,这就是那个传说。”
他开始阅读第一页——正是我出生那天的描述。
《家庭拓扑》
我家房屋的平面图是拓扑学怪圈:从厨房到卧室需要穿过不存在的空间。
父母严禁我绘制房屋地图。
今天我偷偷测绘,发现房子实际面积是外观的三倍。
多出的空间里,摆满玻璃罐,泡着与我容貌相似的婴儿标本。
标签写着:“迭代产物,第1至46号,存有缺陷。”
最新一个空罐子,标签已填好:
“第47号,当前使用者。预计回收日:18岁生日。”
而今天,就是我十八岁生日。
《生物闹钟》
我体内有颗“生物闹钟”,到点就会强制执行对应事项:七点必须起床,十二点必须进食。
昨天它新增了“凌晨三点:前往老城区第七巷”。
我挣扎无效,身体自行前往。
巷底站着几十个同样表情呆滞的人。
我们开始用铲子挖地。
挖出一个巨大的、跳动着的地下器官。
时钟在我脑中报时:
“指令:喂养母体。频率:每夜一人。今日轮值者:你。”
我的双手不受控制地开始切割自己的腹腔!
《疼痛园艺》
我把慢性疼痛种在花园里,它们会发芽开花。
头痛开出惨白的花,胃痛是蜷缩的藤蔓。
最近我种下了“丧子之痛”。
它长成一棵散发甜腻香气的小树,结出眼球状的果实。
今早,果实裂开,每个里面都传出婴儿啼哭。
树枝缠绕我的脚踝,将我拉向树干。
树皮裂开,里面是我儿子去世时的保育箱。
一个声音从树心传来:
“妈妈,这里好黑。你种下我的时候,没说我得永远住在土里啊。”
《时间褶皱》
我的房间偶尔会出现“时间褶皱”,能瞥见过去或未来的片段。
昨天褶皱里,我看见自己三天后在浴室滑倒死亡。
我精心避开所有湿滑处。
第三天,我在干燥的客厅地毯上踩到什么,重重摔倒。
咽气前,我看见脚边是从未来褶皱里掉出来的一块——来自三天后的——肥皂。
耳边响起时间管理员的叹息:
“抱歉,褶皱是单向观看的。你看到的不是预言,是正在发生的历史。”
“你的死亡,早就是时间线上被固定好的褶皱点了。”
《消化记忆》
我吃下的食物会以记忆形式被我“消化”。
吃了奶奶做的饺子,我就经历她包饺子时的孤独。
今天我吃了路边摊的烤肠。
“消化”时,我经历的是摊主昨夜处理“原材料”的过程——那根本不是猪肉。
我呕吐,却吐出几枚带血的人类指甲。
摊主站在我家门口,邪魅一笑:“桀桀桀,明天的原材料有着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