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公爷,不是我不给你脸面,实在是人心难测,清名要紧。”雷鸢并没有因为郁拱的道歉而退让,“有些话好说不好听,清白这东西要毁很容易,想要恢复却难。这可比性命还要紧,容不得半点含糊。毕竟没了性命,也不过是一人身死。可若是清白有毁,不但自己无立足之地,连家族都要受牵连。”
“说的是!女儿家的清白可是大事,诋毁的人几句话,要想证明却得费九牛二虎之力,不怪人家姑娘争。”众人也都觉得雷鸢说得有理。
郁老夫人见此情形,不由得捂住心口道:“我心口疼!”
郁拱等人连忙上前询问:“母亲,你别着急,这就叫大夫来。”
“我怕是要不中用了,”郁老夫人一边说一边悄悄使眼色,“快把我抬到后头去。”
眼看着郁家人想要草草了事,岳明珠忽然跳起身来,将郁金堂扑倒,掐着她的脖子叫道:“你还我命来!你这毒妇!”
郁金堂本来已经张皇失措了,被扑倒后失了先机,只有挨打的份。
雷鸢的两个婢女珍珍和豆蔻则跑上去拦住了郁拱,不让他走,口中一个劲儿说道:“国公爷不能走!必须要给我们家姑娘一个交代才成,不然我们两个就一头碰死在你家!”
岳明珠的母亲则向青云恳求道:“道长,救救我女儿吧!这鬼魂附身可是伤元气的。”
又让丫鬟过去把岳明珠拉开,生怕闹出人命。
正乱着,只听门人高声叫道:“金陵公主驾到!”
慌得郁拱等人连忙上前接驾。
金陵公主一见这场面就恨得拍大腿,明摆着有大热闹瞧,可是自己却来得晚了。
“不知公主殿下驾到,有失远迎,还请恕罪。”郁拱慌忙跪了下去。
“国公爷,本宫是奉了太后娘娘之命来给你们家老夫人送寿礼的。不过瞧着这样子怎么不像是办寿宴呢?这是怎么了?”金陵公主似笑非笑地问。
此时岳明珠和郁金堂已经被人拉开了,郁金堂披头散发,好不狼狈。
岳明珠还好,只是双眼发直。
青云道长走过去掐指念诀,在她背后一点,岳明珠的身体软了下去,被两个丫头扶住了。
她母亲上前抱住她,焦急地问道:“明珠,明珠,你这会儿觉得怎么样?睁开眼看看娘。”
岳明珠极其虚弱地睁了睁眼睛,叫了声娘,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好孩子,你醒了就好,没事了,没事了。”岳家人从上到下都极其疼爱岳明珠,别说打骂了,重话都从来不曾说过一句。
此时岳夫人见女儿已经清醒,便已经十分高兴了,叫丫鬟扶着她先坐下。
随后那个戏子也仰面倒在地上,显然郁苗的魂魄也离开了。
“殿下,求您给我做主!”雷鸢见金陵公主来了,便立刻哭着跪了下去。
金陵公主眼睛一亮,随即又板起脸来说道:“雷鸢,你受了什么委屈呀?跟本宫好好说说这前因后果,本宫好做决断。”
雷鸢于是便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金陵公主听了个过瘾,却又深恨自己没能亲眼瞧见。
“殿下,郁金堂随口便诬人清白,今日这事若不妥善解决,我也不活了!”雷鸢态度坚决。
“郁公爷,这事你打算如何处置?”金陵公主看向郁拱,“这么跟你说吧!雷鸢的清白,本宫敢拿性命担保。至于你的这个女儿,实在是疏于管教,她闯下祸来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如月庵那次的事,郁拱自然是知道的,明白那一次郁金堂就已经把公主给得罪了。
“殿下,这个丧门辱亲的不孝女,老臣势必要严加管教,或是将她关起来,或是送到家庙里清修,总之不会让她再出来见人了。”郁拱只觉得一张老脸火辣辣的疼,丢人,实在太丢人了。
几辈子的人都丢出去了。
“至于雷四姑娘,老朽代她向你赔个罪吧!是她血口喷人,凭空诬陷,还请你不要同她一般见识。”郁拱把姿态放得很低。
“公爷赔罪,我担不起。”雷鸢侧身躲到一边,“我不过一介弱质女流,不知该如何堵得住悠悠之口。以后若是有心之人再将今天的事翻将出来,断章取义,添油加醋。难道我还能一个一个去解释吗?又如何能解释得过来?”
“这……那依着雷四姑娘,又该如何处置呢?”郁拱没想到雷鸢这个小姑娘还挺难缠。
“我也不知该如何是好,只求公主做主吧!”雷鸢把皮球踢给了金陵公主。
“那就请殿下拿主意吧!”郁拱道,“要打要罚,我们都认。”
“那就这样吧!以后若是传出什么和雷鸢的清白有关的风言风语,就由国公爷亲自去解释,可好不好呢?”金陵公主道,“若是没有最好了,若是有的话,自有公爷呢!也不必雷鸢劳神。”
“那就依殿下的裁定,多谢殿下给我做主。”雷鸢见好就收,没有再揪着不放。
随后大夫来了,给郁家老夫人诊脉,说是需要静养。
如此情形,寿宴显然已经进行不下去了。
何太傅先提出告辞,众人也都纷纷散了。
何皎皎站在远处神情复杂地看着一身狼狈的郁金堂,这个和她从小玩到大的伙伴,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她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身上一会儿冷,一会儿热,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
直到她的侍女一再催促道:“姑娘,快走吧!没瞧见咱们家老太爷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吗?”
她祖父就是何昙,将家族名声看的比性命还重要。
自己和郁金堂过从甚密,到了此时若不尽快撇清自己,只怕名声也会受连累。
便是此番回家怕也会被关禁闭躲风头,不知多久才能放出来。
她低下头,脚步有些匆忙地离开了。
一路上难免听到人们在议论郁金堂,说的话自然都很难听。
可是却有一席话让她顿住了脚步:“还记得黄仙师批的卦辞吗?那里头说有人守空闺,该不会就是郁家的这位大小姐吧?她这个样子哪还能嫁得出去?要么关进后宅自生自灭,要不就送到家庙里青灯黄卷。啧啧,当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是啊,黄仙师的卦从来都是准的,这一个不是已经应验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