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智恒又看了一眼容器里孤零零的“大脑”,然后再次转向宋佳佳:“佳佳,你愿意去跟她谈谈吗?”
“啊?”宋佳佳瞪大眼睛,“跟、跟谁谈?我的学习意识?”
江智恒点点头:“对,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再分离出你本体的一部分意识,载入‘云端学校’。这样,你就可以见到她,跟她好好谈谈,劝她‘回家’了。”
宋佳佳的眼中透出一丝恐惧:“可是,我……我没去过……我也没跟她见过面……”
是啊,这个不肯回家的“孩子”,只在植回大脑时跟宋佳佳说过话。“两人”还真没见过面。
江智恒想起“云端教室”里面的那个黑化后的宋佳佳的学习意识,还真不放心让她一个人去面对。
于是江智恒鼓励地拍了拍宋佳佳的肩膀:“别怕,江叔叔陪你一起去。”
宋佳佳虽然还是心存恐惧,但一想到要找回完整的自己,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好黑啊……这、这是什么地方?”
宋佳佳被载入“云端学校”的意识睁开后,却发现自己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忽然,一道血红的闪电像条蛇一样窜过天际,接着,便是雷声大作,暴雨倾盆。
“啊……”宋佳佳赶紧蹲下身,用手捂住耳朵,身体抖得像风中的落叶,“我、我好害怕……呜呜呜……”
“佳佳,佳佳……”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宋佳佳赶紧扭过头,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里,映出了江智恒被雨水冲刷的脸。
“江叔叔……”宋佳佳哭着向江智恒伸出手,“这、这是什么地方?怎么这么黑啊?”
江智恒紧紧抓住宋佳佳的手,拉着她跑进了教学楼。
而走廊里虽然亮着灯,却也是忽明忽暗,应和着外面的电闪雷鸣,更是像恐怖片一样。
“佳佳,你别怕。这里就是‘云端学校’。之所以天气这么恶劣,是因为这是你的学习意识内心的投射。”江智恒一边用衣服擦着宋佳佳头发上的雨水,一边跟她耐心解释。
“内心投射?”宋佳佳眼里全是迷茫。
江智恒又继续解释:“因为你的学习意识充满了怨气,所以就改变了这里的环境。原本,‘云端学校’一直是风和日丽的。而自从她黑化之后,就变成这样了。所以,我们要赶紧找到她,安抚她的内心。”
“可是,她在哪啊?”
宋佳佳朝窗外望去。被乌云压顶的操场空荡荡,只有一个孤零零的篮球架在狂风中摇晃。
江智恒也走到窗前,皱起眉:“之前,她都坐在篮球架下的。怎么不见了?”
宋佳佳又转回身,朝楼门望去。
“啊……”
宋佳佳的一声惊叫,把江智恒也吓了一跳。他赶忙转回身,却也被眼前的景象惊出了冷汗。
穿着统一的粉色校服,却长着同宋佳佳长得一模一样的宋佳佳的学习意识,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教学楼门口。她披散着头发,脸色青白,一双眼睛却是血红色的。而最骇人的还是她周身笼罩的一团黑气,随着她一步步逼近,带来渗透骨髓的冰冷……
宋佳佳哆嗦着,躲在了江智恒的身后。而江智恒虽然也是头皮发麻,但还是迎着那团阴冷的黑气迎了上去。
“佳佳,你别怕。你的学习意识只是因为受了太多委屈,扭曲变异了。可她毕竟是你的一部分。她是不会伤害你的。”江智恒边走,边鼓励身后的宋佳佳。
“嗯,对,她是我的一部分……不会伤害我……”宋佳佳闭着眼睛,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待江智恒站定后,宋佳佳尝试着从他身后探出头,可只看了一眼自己黑化的学习意识,便又吓得缩了回去。因为那个怪物一般的学习意识竟冲她咧开了嘴,露出了尖利的牙齿。
“你们,又来做什么?”宋佳佳的学习意识用低沉嘶哑的声音吼道,“不是要我在这里自生自灭吗?”
毕竟是自己的一部分,宋佳佳听出了她语气中隐藏的委屈。她做了个深呼吸后,一咬牙,从江智恒身后走了出来。
“你、你认得我吗?”宋佳佳哆嗦着问了句。
学习意识歪了歪头,仿佛是在辨认。而当她认出了是自己的本体意识时,血红的眼眸又喷出了火光。
“你不是把我抛弃了吗?又来做什么?来看我有多惨吗?”
学习意识对着宋佳佳怒吼,身体周遭的黑气也似熊熊火焰俞燃俞烈。
宋佳佳的眼眶湿润了。她发现,自己的学习意识虽然变得骇人,本质上却还跟她一样,是个被抛弃的孩子,满心的委屈。
“对不起……”宋佳佳哭着给自己的学习意识道歉,“如果我之前说的话,伤害了你,请你不要伤心。因为,我说的不是心里话。我没有要抛弃你,真的,从来都没有。”
“你说谎!”学习意识嘶哑着大吼一声,外面又是一阵惊雷。
宋佳佳被雷声吓得浑身发抖,却还是勇敢地朝自己的学习意识迈出一步。她向那个委屈的女孩儿伸出了手:“我真没骗你。你是我的一部分,我怎么会嫌弃你,抛弃你呢?”
可那一团黑气却向后退了一步,一边摇头一边说:“我没用!我学习不好!我是个废物!”
“不!”宋佳佳大声打断了自己的学习意识,“你不是废物,我才是!我妈嫌弃的是我!所以,她才想要改造我,把我变成好学生,变成她喜欢的样子。所以,要抛弃你的,从来都是她,不是我!”
喊出这些话时,宋佳佳也是泪如雨下。她发现,她心里的委屈丝毫不比对面这个黑化了的学习意识少。
“妈妈,她既然想要你变成她喜欢的样子,你又来找我做什么?你去找徐若溪啊!她才是好学生!”学习意识带着嘲讽吼道。
“可徐若溪是徐若溪,宋佳佳是宋佳佳啊!而你,是我宋佳佳的一部分,所以我要找回你。”宋佳佳再次朝自己的学习意识伸出手,“你回来吧!没有你,我就不是完完整整的我了!而你,在这里也不开心啊!回来吧!我们一起做完整的宋佳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