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他的计划确实不能说。”李云龙笑着打圆场。
这种场面李云龙见过不少——有些事注定只能放在心里，一旦说出来就不灵了。
他隐约觉得周蓉的方法可能不太正大光明，但没点破，反而饶有兴趣地等着看这场戏。
当然，他也没把全部希望都放在周蓉身上，私下里仍然按自己的计划进行着。
“爷爷您为什么总偏向他？”李广发不服气。
“因为他确实比你强。”
这句话让李广发无言以对，只能憋着气转身离开。
宋高远反复琢磨着李云龙的话，总觉得其中另有深意——事情恐怕没表面上那么简单。
连李云龙都站在周蓉这边，李广发也不得不重新考虑：如果周蓉不是任性，而是另有打算……
那么她刻意隐瞒的，到底是什么？
李广发一时理不清头绪。
他轻轻叹了口气，感觉周蓉最近变化太大，自己都有些看不透了。
“该加把劲了。”
这件事最终会怎样发展，时间自然会给出答案，李广发没有再深想。
他只是暗中留了个心眼。
虽然现在厂长是周蓉，但如果她出什么事导致红砖厂无法运转——
总得有人接手这个摊子。
接任的人必须对红砖厂了如指掌。
这正是宋高远一直关注红砖厂的原因。
“但愿一切顺利。”
郝冬梅低声说道。
他对周蓉的心思只猜到几分，却又不敢确定。
毕竟这个念头太冒险，稍有不慎就会惹上麻烦。
想了想，或许是他想多了，事情未必像他想象的那样。
至于周炳坤——
也被周蓉挡在门外。
性格耿直的周炳坤完全摸不透姐姐的想法，也做不到像宋高远那样看得透彻。
他只是担心姐姐的安全。
现在帮不上忙，心里难免失落。
但事已至此，只能静静观察。
周蓉走访完周边村落，终于完成了前期准备。
接下来她要全力筹建红砖厂。
这些关键环节她必须亲自负责。
好在这是村里的项目，农闲时总有村民来看热闹。
他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偶尔还指点几句。
就这样，红砖厂总算有了雏形。
虽然人手不多，但各项设施都齐全。
各部门也设置完毕。
周蓉担任厂长，全面负责各项工作。
附近村庄也有人闻讯赶来围观。
有人想确认消息是否属实，也有人想看看周家屯的决心。
看到砖厂真的建成并开始生产，
围观的人明白周家屯这次是动真格了。
“现在办砖厂能成吗？”
“说不准，先看看情况。要是真行，我们村也想试试。”
人们围在厂区外面议论纷纷。
周蓉得知后，立刻让人贴出招工启事。
周家屯砖厂现在大量招收工人。
这张告示就是特意给围观的人看的。
“嘿，竟然要招工！”
“不知道工钱怎么算，要是合适，农闲的时候我们也能来赚点。”
不少人开始动心思。
庄稼人一向实在，相信勤劳能致富。
现在有了做工的机会，大家都伸长脖子盯着看。
不过识字的人毕竟不多。
大多数人只能认个大概，但大致明白告示的意思。
周蓉特意把告示写得简单明了——
如果写得太文绉绉的，反而不好。
“工钱当面谈。”
最后一句话让村民们低声议论起来。
还能谈工钱？
这可是头一回！
以前都是东家说什么就是什么，
哪有让农民讨价还价的道理？
能有机会坐下来平等地谈，对他们来说已经是难得的幸运。
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他们碰上了，怎能不高兴？
但他们不是贪心的人，也不会提出过分的要求。
说到底，还是因为骨子里的朴实。
“我想去红砖厂干活，能不能见见厂长，当面跟她商量？”
虽然早就听说红砖厂的厂长是个年轻姑娘，才二十岁。
在这些庄稼汉眼里，不过和自家闺女差不多大。
可“厂长”这个称呼，还是让他们说话时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遇到这种事。
要是不小心出丑，以后就不好看了。
“厂长说了，请大家先到**等着，她准备好了马上就来。”
所谓的**，其实是厂里一块空地。
眼下虽然空荡荡的，但将来会有用处。
这是预留的厂房用地。
也是周蓉和村长反复商量才争取来的。
“行，我去等。”一个看起来六十多岁的汉子应了一声。
其实他才四十岁。
常年在田里劳作，让他显得比实际年龄老多了。
日晒风吹，皮肤早已黑得发亮，裂痕纵横。
深深的皱纹里，藏着种庄稼时流下的汗水。
周蓉让他们在**等候，并不是故意摆架子。
她是真的在忙着准备。
接下来的场面，她怕自己镇不住，特意请了个人来帮忙。
偏偏这位能人提前过起了闲云野鹤的生活。
做事不疾不徐，至今仍未露面。
时间一秒钟一秒钟地过去。
转眼已过了半小时。
周蓉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如果继续缺席，难免让人觉得她傲慢。
周蓉的计划因此受到影响。
她嘟着嘴说道：“你是故意的吧。”
说完这句话后，她整理了一下衣服，走向会场。
眼下只能将错就错，实在不行再找那个人来收拾局面。
“大家好，我是周家屯红砖厂厂长周蓉，很多人应该见过我，当时可能还认为我是骗子！” 周蓉热情地和周围的村民打招呼。
出身贫苦的她，和这些村民关系自然亲近。
很快便和大家熟络起来。
村民们也逐渐放松下来。
谈话中，有人问到了工资问题。
这一问，现场立刻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一个字。
就连周家屯本地人也盯着周蓉看。
其实他们也不清楚具体待遇。
虽然有不少本村人想来砖厂工作，但此刻都选择沉默。
人总是有些私心，想先看看外村人的待遇，再和周蓉谈更高的报酬。
“薪资面议有几个原因。”
“第一，我们办砖厂也是第一次，需要摸索。贸然定薪不合适。定高了厂子承受不了，工资再高也是空话。”
“定低了大家又不满意，毕竟这是额外的加班，太辛苦钱又少，肯定没人来。没有帮手，光靠周家屯的村民，砖厂很难发展。”
“别看我们只是周家屯的企业，但红砖厂能不能办好，还得靠周边村子的支持。”语气如刀般锋利，划破了空气。
“周蓉这样直截了当，合适吗？”
宋高远和李广发站在一旁，默默观察。
这件事一直牵动着他们的心。
李云龙和周炳昆也在场，却一言不发。
李云龙只想弄清楚周蓉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周炳昆则毫无反应，看不出好坏。
他一向喜欢直接了当的方式。
而宋高远和李广发则忧心忡忡，怕事情会失控。
动员周边村民一起扩建红砖厂——
周蓉这个提议一出来，便让人惊讶不已。
他们从未想过如此大胆的办法。
这个方法确实高明，至少可以缓解周家屯人手不足的问题。
李广发早就意识到：人才才是关键。
不管周家屯怎么发展，都离不开“人”这个核心。
无论是精英还是普通劳力，
每个人都能在建设热潮中发挥作用。
只是现在人口流动管理非常严格，
周蓉这招“借助邻村之力”，堪称巧妙破局。
李广发和宋高远对周蓉刮目相看。
“她这样运筹帷幄，真没想到是以前的周蓉。”
宋高远轻声感叹。
过去的周蓉虽不蛮横，却也任性固执——
认定的事不管对错都要做到，
即便众人反对也坚持己见。
那时的她，浑身都是刺。
可现在呢。
宋高远没有发现，眼前的周蓉还是原来的她。
本质上还是同一个人，只是表现方式不同了。
区别在于，现在的周蓉做的事他们能接受和认同。
而以前的她，行为让他们难以理解。
这才让宋高远觉得她变了，其实只是你还不够了解她。
也许现在你对她多了一些了解，但还谈不上深入，可能还在表面。
周蓉做这些，不过是为了引起赵江的注意。
这次，她成功了。
筹建红砖厂期间，周蓉独自承担所有辛苦。
她咬牙坚持，相信一切都会过去。
只要三个月内为周家屯建好房子，
她就能成为村办企业的首任厂长，也是第一位女厂长。
如今虽然天天讲男女平等，
但正因为不平等，才需要强调。
在这种环境下，一个女人能当上村办企业厂长，意义非凡。
虽然企业仍归集体所有，但表面上所有决策都由她定。
村民们听了周蓉的话，对她态度满意。
至少她没因为他们不是周家屯人就空口承诺，
画出虚无的未来。
她反而强调他们对红砖厂的重要性，
无形中提升了他们的地位。
这样一来，
以后的工钱岂不更丰厚？
这可是好事！
村民们的脸上露出笑容。
“那你到底打算给我们开多少工钱？”
村民们最关心的问题来了。
周蓉望向远处，等的人一直没有出现。
她暗暗咬牙，既然人不来，只能按原计划说了。希望这事能成。
她在心里鼓励自己。
“乡亲们，现在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红砖厂是咱们周家屯的集体企业，村里人靠种地过日子。说拿出现钱来，确实不容易。粮食倒是有些，但用粮食抵工钱，大家估计也不愿意——粮食又不能当钱用……”